“难道不是吗？”林秀兰反问道。
李青山想解释，可又不知怎么说出口，要是林秀兰知道文睿的身世，他的危险就多一分。可如果不说的话，林秀兰又要误会。
思虑良久，他还是决定说出来，是对林秀兰的信任。也是在赌，赌林秀兰对文睿的爱不是假的。
他转过身，试探的把手伸向文睿，确认他睡着了。然后才对林秀兰说，秀兰，我要跟你说件事。”
李青山认真严肃的声音让林秀兰心里一紧，“什么事？”
“关于...睿儿，我骗了你。”
林秀兰不说话，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他，他们离得很近，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
“其实，睿儿不是我的孩子。”
林秀兰惊讶的捂着嘴巴，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事，“那...那他是...”
“他是将军的孩子。五年前，陛下听信谗言，下旨把文睿的爹娘都杀了，我在慌乱中只来得及救下他。这些年，我不敢对外人讲，就怕哪日他的身份瞒不住了，我就护不了他了。”
林秀兰静静的听着，他知道李青山这些年对文睿的小心翼翼。没能救下将军，他应该也很遗憾吧。
她突然有些心疼，这样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为了护着他在乎的人的子嗣，甘愿放下仇恨复仇，回到他不喜欢的村子，他几年前肯定也挣扎过吧。
林秀兰突然抱着李青山，“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放心，睿儿还是我的儿子，一辈子都是。”
李青山笑了，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也显得熠熠生辉。
“谢谢你，秀兰。”
事情说开了，她也不难过了，两人相拥而眠，睡到了天亮。
简单吃过早饭三个人就上路了，他们并没有去春风楼，悄悄地就走了。
等花娘来找他们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又是一天的路程，文睿有些坐不住，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旺财玩。
周嫂子见他们终于回来了，从屋里拿出了钥匙递给她们，“这几天你养的东西胃口都挺好的，吃了不少。早晨强子来收银芽，也卖了不少，这是银子，你收好。”说着还从怀里掏出银子给他们。
林秀兰知道周嫂子是个靠谱的，果不其然，里里外外帮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嫂子，真是麻烦你了，明日过来吃午饭吧，我在宣仪镇买了不少东西，你过来尝尝。”
周嫂子也不扭捏，当下就答应了。
回到家里，简单做了些饭菜，吃了就休息了。坐马车是真累人，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半夜时分，村庄里一片寂静，一阵哭喊声打破了李家村的安宁。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李青山和林秀兰。
林秀兰揉着朦胧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李青山摇摇头，快速的穿上衣服，“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先睡着。”
林秀兰点点头，翻过身接着睡。
李青山打开门，看到李大河站在门外。他看到李大河脸上悲痛的表情，心里暗道不好。
“大哥，娘没了！”
饶是李青山猜到了，可亲耳听到的时候，他还是心头一颤。
“怎...怎么会...”
李大河抹了把泪，说道：“娘亲这些日子整日关在屋里，也不吃饭，心情郁结，就...就去了。你快跟我过去吧，得先把她老人家的后事处理了。”
“你先回去吧，我去跟秀兰说一声。”李青山漠然的转身，表情有些凝重。
他回到屋里，看着背对着她的林秀兰，好半晌才说道：“秀兰，娘没了...”
“嗯。”林秀兰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突然又坐了起来，“没了？什么没了？你说清楚。”
李青山声音有些沙哑，“康氏没了，刚才李大河来说的...”
林秀兰能感受到他现在很难过，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她知道虽然李青山面上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可他始终还是希望康氏能多看看他，可没想到，康氏会突然没了。
“你先坐一会儿，我穿好衣服咱们就过去。”
李青山点点头，坐在床边不做声。
林秀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上前环抱住他，“别伤心，你还有我和文睿，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李青山转过身回抱住她，力道大得吓人，像是要把林秀兰揉进他的身体里。
林秀兰知道他难过，任由他抱着。
“进军营的时候，我有恨过她，为什么同样是儿子，她那般不待见我。
回来分家产的时候，我有恨过她，为什么不能对我公平些。
后来不恨了，也不期盼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难过呢。”李青山把头埋在林秀兰的脖子里，喃喃的说道。
林秀兰轻抚着他的后背，“你和她不一样，你重感情，自然会难过。走吧，人死为大，一切都过去了，先把她的身后事处理了。”
两人锁上了门，迎着月光往李大河家走去。
挨着李大河家的两户人家，听到出了事，都起来帮忙，虽然平日里对李大河家不喜。可人死为大，大伙都来帮衬帮衬。
李青山到的时候，康氏寿衣已经穿好了。此刻正躺在板子上，像睡着了一样。
经过一个月的伤痛折磨，她已经瘦得不像样子，双颊凸起、眼窝凹陷，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饭，饿成这样的。
李青山似乎明白了什么，抬眼看向李大河两口子，他们还装模作样哭得伤心。
李青山怒火中烧，正想发火，却被林秀兰拉住了，“人死为大，你不要这时候闹。”
“可是...”
林秀兰知道他想说什么，摇摇头，用眼神告诉他稍安勿躁。
李青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自己的怒火。
“大河，康婶子是用草席还是棺材？”来帮忙的人问道。
村里的老人去了，大多是草席一裹，挖个坑就埋了。也有子女孝顺的，给老人买口棺材，花销自然会大一些。
“用草席，用草席。”还没等李大河说话，沈月娥就跳了出来了。
“大河，今年你们收成不错吧，卖几石粮就能给你娘买口薄棺材了。”
“家中两个孩子马上要上学堂了，哪还有钱买棺材，就这样吧。”
听李大河这样说，李青山冷笑一声：“怎么，几亩地的收成，连口棺材都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