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了，摔着了我没法交代。”冯夏雨环顾四周，看着珠玲气喘吁吁的样子，“你怎么不和她们玩？”
“不想玩！烦死了！”一想到要面对欧潇阳那双无辜的眼睛，珠玲就心烦意乱。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眉头紧锁。
“你这是怎么了？”连粗心的冯夏雨都看出不对劲了，他弯下腰，试图看清珠玲的表情。
“没事，就是有点热......”珠玲翻了个白眼，突然看见欧潇阳又追来了。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云斑还好吗？”欧潇阳果然是为了乌龟来的。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病气。
“好着呢，它那么长寿，你还怕它出事？哈哈......”珠玲干笑两声，连自己都觉得尴尬。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那就好。”欧潇阳语气有些怀疑，目光在珠玲脸上停留。
“放心吧，它日子过得舒坦得很。”珠玲挤出一个笑容，转身就跑，“快上课了！”
周围的同学都抬头看她，这么积极上课，八成是有问题。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摇头笑笑。
中午放学，小玲背着书包飞奔而去。她的马尾辫在身后甩来甩去，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你是要回家找乌龟吧？”冯夏雨突然开窍了，他快步跟上珠玲。
“对啊，前院后院都要找，挖地三尺也得找出来。”珠玲咬着牙说，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
“要不买一只新的？”冯夏雨提议道。
“在哪买？”珠玲猛地停下脚步，眼睛一亮。对啊，买一只顶替就行了，乌龟长得都差不多。她拍了拍额头，觉得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宠物用品交易中心。”冯夏雨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你真聪明！”珠玲一拳打在冯夏雨胸口。她咧嘴笑了，这小拳头软绵绵的，打在身上还挺舒服。
他们坐公交车去了花鸟市场，这地方多年后改名叫宠物市场。当时还没那么多品种，花卉占了大半个市场，养花的人多，有人会把自家培育的花拿来换点零花钱。市场里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花草的香气混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珠玲站在鱼摊前，目光游移不定。市场里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和烤肉香。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硬币，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讨价还价声。
“给我一毛钱。”冯夏雨不耐烦地伸出手，脸上带着孩子气的急切。
珠玲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递到他手里。她的思绪却早已飘远，眼神不停地在各个摊位间游走。卖鸟的、卖虫的、卖兔子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就是找不到一个卖乌龟的摊位。
冯夏雨接过钱，立刻挤进了人群。他娴熟地在鱼摊前蹲下，伸手就要去捞鱼。摊主见是个孩子，也不阻拦，只是笑眯眯地看着。
“哎呦，小伙子手快啊！”摊主看着冯夏雨三下五除二就捞到了三条小鱼，忍不住夸赞道。
冯夏雨得意地晃了晃装鱼的塑料袋，朝珠玲跑来：“看，我抓到了！”
珠玲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的目光依然在摊位中搜寻，希望能找到一丝关于乌龟的线索。市场里熙熙攘攘，到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还有孩子们嬉闹的笑声。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引起了她的注意。几个调皮的孩子正在逗弄笼子里的八哥鸟，把小木棍伸进笼子里戳来戳去。
“小兔崽子，给我滚远点！”卖鸟人涨红了脸怒喝。
那只八哥鸟歪着脑袋，突然学起主人的腔调：“熊孩子赶紧消失！熊孩子赶紧消失！”
周围的人都被逗笑了，笑声此起彼伏。珠玲却提不起半点兴致，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又自己跑出来了？”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珠玲抬头，看到唐五爷高大的身影。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身后跟着几个手下。
“五哥。”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怯意。
唐五爷瞥了眼冯夏雨，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个保镖倒是懂事，就是太弱了点。”
珠玲想起周大娘说过的事，心里对唐五爷多了几分亲近。她抿了抿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五哥来买东西吗？”她试探着问道。
唐五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咱们以后叫你珠玲呗？”
“好。”珠玲点点头，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想买什么？五哥给你买。”唐五爷的语气温和，与平日里的凶悍判若两人。
珠玲眼睛一亮，但又迅速黯淡下来：“我想要只乌龟。”
“乌龟？”唐五爷皱眉，“那东西又丑又会咬人，不如买条金鱼，养在缸里多好看。”
“不要！就要乌龟！”珠玲突然跺脚，眼圈泛红，声音里带着哭腔。
唐五爷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好好好，买乌龟，买乌龟。”他转头问身后的手下，“老符，市场里有卖乌龟的吗？”
“回五爷，没有。”老符摇头。
珠玲垂下头，肩膀微微耷拉：“算了。”
“别灰心，你先回家，我找到了给你送去。”唐五爷安慰道。
珠玲拉着冯夏雨离开市场，刚到胡同口就愣住了。欧潇阳正站在她家门前，病后的脸色依然苍白，但身形挺拔如松。他穿着一件浅色毛衣，整个人显得清瘦而疲惫。
“我来看云斑。”他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珠玲心跳漏了一拍，喉咙发紧：“云斑......不在家。”
“去哪了？”欧潇阳的声音突然提高。
珠玲咬着嘴唇，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对不起，我把云斑弄丢了。”
欧潇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冲进院子，开始疯狂翻找。花盆被掀翻，杂物被推到一边，整个院子一片狼藉。
小五端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找了许久，欧潇阳终于精疲力竭。他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脚步虚浮，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