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出人意料，这个年纪的孩子能用英文背诵叶芝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竟然还会用德语背诵里尔克。”欧教授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他终于明白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对那本书如此执着。
一旁的欧潇阳低声吟诵着：“我感受到暴风雨汹涌似海洋......”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律感，眼中流露出对诗歌的由衷喜爱。
珠玲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惊讶。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木讷的男孩，竟也能读懂这样的诗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身上，为他增添了几分书生气。
“你这本事是从哪学来的？”谭女士追问道，她优雅地放下茶杯，瓷器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学校应该不会教这些吧？”
珠玲眨了眨那双灵动的眼睛，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都是我姆妈教我的。”
“姆妈？”谭女士微微蹙眉。
“对，我们是邻居，她很喜欢我，便认我当了干女儿。”珠玲轻声解释，把所有功劳都推给了苏嫣嫣，“平时她会教我很多东西。”反正她是海港人，这样说也合情理。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谭女士若有所思地看着珠玲：“那你还会些什么？”
珠玲用流利的英文说道：“Weareallinthegutter，butsomeofusarelookingatthestars.”话音刚落，她注意到欧潇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陈尔德。”他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这句话并非苏嫣嫣教的，她感觉太难懂了。是珠玲自己在看原文时记下的。她能感受到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但依旧保持着淡然的微笑。
“很好，我家二楼藏着一堆外文书，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来看。”欧教授的这番话让谭女士吓了一跳，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一旁的洵洵几乎要哭出来了，她感觉自己完全被珠玲的光芒掩盖。她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眼眶已经有些发红。
“我在外面呆得太久，家里该担心了。”珠玲适时起身，“告辞了，谢谢款待。”她优雅地向众人道别，转身离开了这个让她有些透不过气的房间。
走出门后，珠玲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即将到来的初中考试上。正当她思索着该如何准备时，一阵刺耳的引擎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辆破旧的跨斗摩托呼啸而来，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珠玲还没来得及反应，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就被粗暴地抱上了摩托车。
“你们是谁？”待看清劫匪的样子，珠玲心里咯噔一下：开车的戴着蜥蜴镜，后座的女人紧紧抱着她，还有个瘦长脸的被叫做猴子。
“多管闲事的丫头，这次看你还怎么作威作福！”蜥蜴镜冷笑着说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威胁。
“我哥可是钱家五虎，你们可要想清楚了！”珠玲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冷声威胁道。
“呵呵，钱家五虎？盖高楼的有钱人是吧？”猴子不屑地笑了笑，“知道唐五爷吗？”
珠玲心里一沉。唐五这两年刚从里面出来，在市里很有势力。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到可能的逃生路线。
摩托车在城里横冲直撞，最后停在一处破旧的四进院落。院子里杂草丛生，墙皮剥落，处处透着荒凉。
珠玲被带到最里面的屋子，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墙角的蜘蛛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蜥蜴镜推了她一把：“老实待着，等着你兄长带赎金来。”
“等等！”珠玲突然叫住他们，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你们就这么去要钱？我哥又不傻，你们拿什么证明？”
三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这一点。
“那你说怎么办？”女人皱着眉头问道。
“给我纸笔，我写信。”珠玲镇定地说。
“别耍花样，敢骗我们就弄死你！”蜥蜴镜恶狠狠地威胁，眼睛里闪着凶光。
珠玲接过纸笔，趴在炕上写起来。破旧的炕板发出吱呀声，屋外传来远处的狗吠声。
“开个价吧？”她头也不抬地问。
“五百！”蜥蜴镜脱口而出。
“疯了吧！她值那么多吗？要三百。”女人掐了蜥蜴镜一把，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
“写一千！”猴子突然插话，“钱家盖那么高的楼，能差这点钱？”
“到底要多少？”珠玲不耐烦地问，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一千，就这么定了！”三人终于达成一致。
“在哪交易？”珠玲继续问道。
“什么交易？”蜥蜴镜一脸茫然。
“大哥，当个绑匪也要讲究技术含量？”珠玲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在哪拿钱换人啊！”
最后他们定在市郊的废粮仓。珠玲写完信交给他们，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对策。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果然还是个女娃，心真大。”猴子一把抢过珠玲手中的纸，嘴里不屑地嘀咕着。纸张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墨迹还未完全干透，透着孩子气的稚嫩。
珠玲抿着嘴，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她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小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惧色。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透过斑驳的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在空气中划出几道明显的光束，灰尘在光线中缓缓飘舞。
“这丫头倒是有几分胆色。”女人踱着步子，皮鞋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发出吱呀声响，“不过就这么关着她？万一唐五爷来了，她闹起来怎么办？”
猴子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里的一捆麻绳上。“捆起来，堵住嘴。”
“我不会叫的！”珠玲急忙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了墙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可三个大人哪会听一个小女孩的保证。女人一个箭步上前，珠玲想要躲闪，却被猴子从背后抓住了胳膊。她拼命挣扎，小腿乱踢，但终究敌不过成年人的力气，很快就被捆成了一个粽子。
女人翻开珠玲背着的玄猫包，里面除了几本课本，就是一条粉色的小手帕。她粗暴地把手帕塞进珠玲嘴里，力道大得让珠玲眼角泛起泪花。
珠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是自己的手帕，要是用别人的，她怕是要疯掉。从小到大，她就有这个毛病，对别人用过的东西特别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