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宴的话,像是石子一样重复地落在乔晚安的心上,激起层层涟漪。
她故作平静道:“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薄司宴鹰隼般的黑眸牢牢地锁定乔晚安,像是在锁定自己的猎物,“区别在于……你是把自己当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
乔晚安避开他的眼神,缓缓说道:“我没有把你当傻子。”
“那就是在自欺欺人了。”薄司宴慢条斯理的说道,明明每个字都是那么云淡风轻,可却莫名有一种压迫感。
乔晚安实在难以招架,只能转移话题,“薄先生,你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先处理一下你的手吧……”
但薄司宴,又哪里是她能够牵着鼻子走的人?
薄司宴看着乔晚安闪躲的眼睛,喉咙里突然发出了一道滴滴的笑声,像是戏谑,“乔晚安,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鸵鸟?”
“什么……”乔晚安有些愕然,她为什么像鸵鸟?
薄司宴很快就给了她答案,“遇到问题的时候,只会把头埋进沙子里,当做看不见听不见。”
乔晚安脸颊一烫,下意识的否认道:“我……我不是,我没有。”
“撒谎。”薄司宴一眼看穿。
乔晚安忽然之间意识到,她所有的城府根本敌不过薄司宴的一个眼神。
她在他面前,完全就是透明的一张纸,所有心思无处遁形。
想到这里,乔晚安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随便两个字。”薄司宴一边说着,一边逼近乔晚安。
无形的压迫袭来,乔晚安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没想到后面是坚硬的墙壁,竟是退无可退。
薄司宴带着一点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乔晚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薄先生,请不要再捉弄我了。”
“你认为,我是在捉弄你?”薄司宴不悦的皱眉。
乔晚安咬了咬唇,鼓足勇气说道:“不管是不是,我都觉得这样不好。我还没有离婚,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有夫之妇,还有一个儿子……”
薄司宴眼神微冷,嗤笑一声,“你倒是专挑我不爱听的话说。”
乔晚安继续说道:“我说的是事实,薄先生,就算为了你的名誉着想,我们也应该有点距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打断反问:“你是为了我的名誉着想,还是怕你老公误会?”
乔晚安愣了愣,连忙说道:“当然是为了你的名誉着想。”
“难道和傅时洲没有关系?”薄司宴意味深长的问道,双眸紧盯她的眼睛。
“当然没有。”乔晚安现在根本就不在意傅时洲的想法,怎么可能怕他误会?
上次不过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所以才没有让薄司宴和傅时洲碰面。
薄司宴点了点下巴,自然而然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可以放心了,我并不在乎什么名誉。”
乔晚安瞬间就傻眼了,没想到薄司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结结巴巴的说道:“薄先生……我不是那种随便玩玩的女人,请你自重。”
薄司宴闻言,不禁危险的眯起眼睛,饶有意味的重复那两个词,“随便玩玩?自重?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乔晚安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心中一乱,“如果我有冒犯你的话,我可以道歉,对不起。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再对我那么好了,我真的有点承受不住。”
说完后,她转身想走出去。
可没想到,薄司宴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允许她逃避。
“乔晚安。”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
乔晚安此刻避无可避,只能抬眸与他对视,表情勉强镇定,可微微紧缩的瞳孔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与慌乱,像是一只遇到天敌的小麋鹿。
“我有那么可怕吗?看着我说话。”
“薄司宴……”
两个人的状态很奇怪,像是在僵持,又像是在拉扯。
连空气都变得格外微妙起来。
薄司宴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乔晚安,漆黑的眼眸如同深邃的宇宙,仿佛有漩涡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似的。
他笑了一下,带着一点刻薄的意味说道:“怎么,我还比不上你那个废物老公?”
一句话,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窗户纸撕得粉碎。
乔晚安瞪大了眼睛,脑子一片空白,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要不然怎么会听到薄司宴说出这么荒诞的话来?
薄司宴这一记直球,打的乔晚安猝不及防,甚至连装傻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可此刻他却非逼她要一个答案。
在这关键的时刻,安安的出现拯救了乔晚安。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啊,这么久都不出来?他们把药膏拿来了!”安安兴冲冲地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薄司宴和乔晚安各自站着不说话,氛围有些奇怪。
他看看薄司宴,又看看乔晚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你们怎么了?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乔晚安的语气有些不太自然,“怎么会?安安你怎么进来了?”
安安的表情有些狐疑,“还不是你们呆的太久了,担心你们。老板拿药膏过来了,还说要跟爸爸赔罪呢。”
听到他这么说,乔晚安连忙说道:“那我们快点出去吧,正好你爸爸冲洗的时间也足够了。”
说完,她立刻牵着安安的手往外面走去,略带慌乱的背影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似的。
薄司宴站在原地,幽暗的眼睛如同深渊般,像是要吞噬一切。
包括那一抹急切逃离的身影。
包间内,餐厅的经理和闯祸的服务员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候。
看到几个人从卫生间里出来,经理连忙上前赔罪,又让服务员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薄先生,这个服务员是新来的……你放心,衣服我们会肯定赔偿的。还有今天的单也免了,我们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还请你们收下。”
“对不起薄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服务员哭得梨花带雨。
可薄司宴却没有半分怜惜,如果当时他没有挡这一下,那盆酸汤鱼恐怕就要拖到乔晚安的脸上了。
是不是故意的,根本不重要。
乔晚安也想到了这一点,神色有些发冷。
也不知道薄司宴会如何处置这个服务员?
她正想着,就听见薄司宴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乔小姐,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