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的生意爆了!
刘玖的估测一点没错,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蜂窝煤的好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订购蜂窝煤。
少的一两百块,多的上千块。
这东西好啊,回去用黄泥把炉子封严实,留下一个小小的透气孔,三块煤能烧很久,家里还时时刻刻有热水用。
最喜欢炉子的还是各家的妇人。
男人干活回家,把透气孔放大,架上锅,半个时辰不到,自己的男人就能吃上热乎饭菜。
这要是到了冬日,早晨起床就可以不用冷水洗脸了。
虽说余家铺子不止一次地说炭火有毒,把炕头盘一下,塞到炕头里应该毒不死吧。
因为有优惠,现在整个四月的营业额都在往上涨,龙首原那边已经有妇人在忙着压蜂窝煤了。
因为四月了,麦子要灌浆了,再等一段时间就该夏收了,现在有的家庭忙着收油菜。
生意好,其实好用并不是主要的原因,好烧也不是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很便宜,还送货上门,不会封炉子,余家还会找人帮你。
位于东城的秦王府订购的最多,足足两万多块。
光是炉子的内胆都送了三百多个。
秦王府是长安的城中之城。
光是围绕秦王府的外围城墙就接近二十里,里面有多大,有多少仆役不是余令这种土鳖可以想象得到的。
豪宅!
长安最大的豪宅。
这个豪宅还不用自己花钱,他有自己的田庄,朝廷每年都给钱。
唯一不好的就是被看管的很严。
藩王不得离开封地、没有允许不得进京、不得相互会见,违者以谋反论处。
这是把藩王当作“金丝雀”来圈养。
秦王府的人多,需要的柴也多。
府里面的人计算了一下,相比从樵夫那里买柴用,蜂窝更实用一些。
秦王府成了余家最大的户。
余令没有时间去秦王府看,余令现在忙着“照顾人”,有人在给余令穿小鞋。
随着煤石生意的火爆,送货的人手不够了。
余令就又开始从黄渠村找人了。
余令在心里计算过,如果这一次搞的好,跟着煤石一起收益的人家能达到一百多户。
这些人家赚的钱足够养活一家人。
也就是说,自己家已经养活了一百多户了。
余令是抱着好心来做这件事,合作共赢才是余令的目的。
可“噩耗”却传来。
听如意说黄渠村的里长以管束本里人丁的权力,不让这群想赚钱的汉子去给余家帮忙了。
要去也可以,必须上缴个什么税。
他说干活耽误了种地,耽误了朝廷的税收。
也就是说,他在利用手里的权力来变着法朝着这群做工的汉子收钱。
巧立名目的收钱,还收的不明不白。
余令现在有了活干,现在没事就穿着官衣去里长家做,什么都不干,一去一呆就是一整天。
这家伙不通人性,余令准备教他通人性。
自己虽是一个低的不能再低的九品官,但相比于里长这种,余令就是大官。
余令就爱看他行礼的样子,就爱看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今日余令是文官,到了明日余令就是武官,两个身份换着来。
他折腾百姓,余令也折腾他,天天堵他门口,到饭点了也不走。
里长不是爱搞钱么,余令就搞他儿子。
余令利用自己卫所小旗官的身份,直接给里长儿子下达任务,让他去子午口看贼人。
余令的打算很简单。
不是眼红这些百姓挣钱么,那自己就照顾你儿子,一直照顾到让他知道错了为止。
余令还给朱县令去信了。
直接举报里长贪污受贿。
恶人就该用恶心的法子来折磨。
余令是读书人,有资格给官员去信,律法里写的很清楚,这是洪武爷定下的规矩,万历爷来了也得认。
如今虽不同往日,但律法可是在那里摆着。
朱县令可以不搭理读书人,但他不会不搭理余令。
他收到余令的信后就派人处理了,里长被撤销了。
他现在还在想余令的字。
他觉得德华不够好,这两个字太大了,也太普通了,好些官员都是这个字。
他现在有了新的选择,在纠结守心和不争这两个字。
为无为,损有余;味无味,补不足,无余,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不争者善胜。
曰不争!
大道归于隐良德源于心,守心守其真,守真去其伪,去伪存其善,存善望道德,是曰守心。
余令尊其为长辈。
自己也说了“德华”,结果余令这孩子直接疯了,就要撞墙,说自己配不上。
煤球才做好,人家余令就亲自上门,直接给自己家送了三千块蜂窝煤。
连衙门衙署的办公地人家都考虑到了。
这孩子走的时候连钱都没要,说这是自己的一点孝心。
余令这孩子这么懂事,有好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
所以撤销一个里长对他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里长在大明是轮年应役。
衙门从各家里面挑,余家算是富裕之家,又是这边的住户,轮到余家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于是余令成了里长。
依旧是暂管,说白了就是干活可以,衙门不给钱,余令不想当什么里长,余令的任务是等到今年秋。
那才是余令认为最需要拼尽全力的一件事。
但里长很重要,余令需要里长这个“村长”的职位。
于是老爹就成了新任里长。
老爹做个生意,去过京城,能认字,也能写。
虽然写的不好看,但协助衙门编造黄册和按赋役黄册排年应役问题不大。
里长不是官,这年月,只要有人,说换就能换。
余令忙着和门房老张研究路线图,每当图画出来,二伯就会进山去验证,验证的法子有很多。
南山不是无人区。
那些走几十里路去砍柴背到城里卖的人比比皆是。
二伯也跟着人进山砍柴,借此来验证地图。
作为在山里生活过数年的汉子,这点事难不住他,这种大事,他也不敢完全相信毁了脸门房说的是真还是假。
余令在研究着地图,想着怎么用手里的人手来把事情干的漂漂亮亮。
马上就要到五月了,时间不多了,在京城的小老虎也在看着地图。
说好的多帮余令弄点那个什么土豆,但在二月初他就看到了有些土豆发芽了。
小老虎虽然没种过地,但却是懂一些,也知道的一些的。
他估摸着这些玩意要下土种植了。
所以,在二月底的时候小老虎就找到了镖行。
要去镖行以最快的速度把收集来的三十斤土豆运送到长安去。
土豆只有三十多斤,但却花光了小老虎的所有钱。
为此他还欠下了外债,都是问方正化借的钱。
为了快速送到长安,他包了整个镖行,专门运送这三十斤土豆,速度越快越好,争取在四月底之前到达长安府。
小老虎望着地图,估摸着再有几日就到了。
小老虎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抱起睡醒了的小皇孙走出大殿开始晒太阳,这是他每日必做的事情。
“晒晒,春夏养阳,秋冬养阴,正气内存,邪不可干......”
茹让望着晒太阳的妹妹叹了口气,低声道:
“余令以余家的名义买了礼物,他说先前厨娘婶婶说的话若是不对,你莫要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
茹让无奈道:“还没放在心上?你已经快半个多月没去找闷闷玩了,这是什么?”
茹慈摇了摇嘴唇:
“哥,我不想嫁给朱家人,那几个孩子我都看过了,没有一个是好的......”
茹让一下子就明白妹妹是怎么回事了,挥挥手,院子里忙碌的仆役慌忙走了出去。
“哥哥做不了主!”
“叔父么?”
“嗯!”
茹慈不说话了,她就知道是这样的,从懂事以来她就知道。
这个家得亏有叔父,但这个家也是靠嫁娶才能保持到如今。
见妹妹落寞的离去,茹让才发现妹妹长大了,再有两年就该说亲了,十五六岁就要嫁人为人妇了。
茹家说是自己在维持,不如说是用家里的女儿来维持的。
见妹妹难受的样子,茹让突然觉得余令说的话很有道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妹妹嫁人了,这个家也就自己一个人了。
自己答应好父亲要照顾妹妹的,今后妹妹一辈子可能都不开心。
这算什么照顾?
一想到这里,茹让深吸了一口气,自己都一个人了,自己又有什么舍不得,大不了这世上今后没有茹家罢了!
“小慈你想嫁给谁?”
茹慈以为自己的任性让哥哥生气了,头也不回道:“谁都可以,只要他不姓朱都行。”
“余令如何?”
茹慈一愣,猛地回头,哥哥站在院子里正朝着自己笑。
茹让喘着粗气:“就他吧,我也就看他顺眼,你等着,我去给你们两个算一下有没有缘分!”
“你有他八字?”
“有!”
茹让当然有余令的生存八字,因为余令在烧砖的时候给自己庆生,吃什么长寿面....
“为什么去算?”
茹让笑道:“我看有没有三分天注定。”
说罢,茹让咧嘴笑了笑,低声喃喃道:
“如果有,那剩下的七分就靠打拼,如果没有,就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