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挂了啊,我还要给你大哥家娃儿煮饭!”

    “你是在哭吗?

    你该不会真被那个男人骗了吧?啊?!当初老娘就和你说过别乱来别乱来,那个小兔崽子人就不行,你初中学习这么好,非和他鬼混,现在你还一点不听,人家就在城里待了几年,你还真以为他是大款、是富豪,能带你挣……”

    “够了!那衣服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吧,至于我有没有被骗,我是不是买了衣服还没得一句好的大冤种,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就多余给你打这个电话,亏我还觉得……

    算了,你去煮饭吧,好好煮你的饭!”

    说完我就挂断。心里的酸涩绵延不绝。她怎么说我都能忍,反正从小到大也真是习惯了。流泪是自然生理反应,其实这种糟糕的结局我也大概能想到。

    但她不能这么说王浩。

    没人比我更明白他对我的意义,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可能过得猪狗不如。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本就进退两难,再加上张建那样的表现,没有王浩救我于水火之中,我现在屁都不算,还有钱给她买双面尼衣服?

    张口闭口就是骗子。

    我姐夫时常从她那儿拿走新鲜大米、最嫩的糯玉米、新鲜打出来的菜籽油……

    人家也没给她一毛钱,她反过来还得赔人家两声笑。那样就不是骗子。

    人呐。

    即便是自己要叫一声妈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虚伪、很傻、很俗!

    “怎么了?”

    直到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我才猛的回神。我赶紧扭头一只手擦眼泪。

    同时调整好自己的声线。

    “…你醒了?”

    我把笔记本电脑找个地方放,起身走到床前,先抬头看瓶子里的液体,还得有一会儿才叫医生换。

    又埋头给他掖被子。

    他却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抓住我手腕。

    “不再睡会儿了?”

    “刚刚怎么哭了?”

    我们俩几乎同时开口。

    我看着他曜黑的眼,他深邃的眉宇。明明疲惫尽显,却依旧有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

    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

    这一刻他不仅仅是一个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想知道真相的男人,还是我的依靠,是我在父母和其他任何人那儿都得不到的一种依靠。

    眼泪顺着眼眶落,砸在他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上。

    他神色一动。

    我都害怕他用力后会脱针,所以赶紧抓着他的手,掌控好力道,自个儿用另外一只手把眼泪擦掉。

    “别激动。没什么事,我可以慢慢和你说。注意点手上的针。”

    他才沉静一些。但一双眼始终定格在我脸上,片刻不离的用眼神监督我。

    我把凳子拉近一些,他却不让我动,让我坐在他旁边,坐在床上。

    “刚刚为什么哭?”

    我在他面前真的不太愿意讲原生家庭,以前我和张健那些事儿都不想让他知道,更何况是那个家。

    本来我在那个家地位就是最低的。不是家拿不出手,而是我在那个家的地位拿不出手。

    怎么说都觉得掉面儿。

    可是……现在他这么问,他神色这么紧张、在乎,又让我觉得可亲可近可靠,令我想放下所有的硬撑和固执,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倒出来。

    “是不是老人家为难你了?”

    “…没有,你别多想,我只是在想怎么和你说才好。”

    他话里的老人家指的是李小霞她妈。

    他弯着手抽一张纸出来,顺着我的眼角一点一点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