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到这些我说不出“不太好”三个字。

    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像他这样干。

    不然能怎么样呢?

    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泥坑,头顶是别人绑着钢钉的脚板。

    进退两难。

    可往下走,只有泥潭,永远都爬不起来。

    往上走虽然会头破血流,指不定会被扎死,可若是把那一双脚推翻,亦可重见天日、重现太阳。

    必须拼一把。

    “会不会什么?”

    他扭着头,问。

    我盯着他一两秒,摇头。然后也学着他翻面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如果他这样做,最危险的人是我和李小霞。

    可如果他不这样做,谁又能保证我们相安无事?

    面对祸患,他已经尝试过避让。在他苦苦挣扎的这段时间中,他肯定想过无数种法子,但都没用。

    那就只能铲除祸害。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太危险?没有安全感?”他问我。

    这次换成他像刚刚那样侧躺着,看我。

    而我扭头回应:“王浩,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也知道所有的事你都拼尽全力了。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这样做。

    没关系,你放心大胆的去搞。无论最后结果是如何我都接受。

    既然我们都已经身在泥潭,只能拼尽全力决一死战。”

    “小梅……”

    “不然你觉得我、我们还有后路可退吗?”

    这不仅仅是有没有安全感的问题,也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

    而是我们三个人已经只身入局,谁都脱不了身。

    总不能像偶像剧里来一个虐恋,演一出戏,假装彼此已经分开没有任何关联。这样对方就没法把人纳入其中,就没办法威胁他了?

    呵。

    这是明晃晃的生活,是血雨腥风的商场,不是霸总偶像剧里的过家家。

    再者,我身处低谷时,他搭钱尽力。现在他有事,我难道要全身而退、袖手旁观、弃之于不顾?

    王浩不说话了。我觉得不安全又如何?头顶着最大最沉的石头的,是他。

    他比谁都难抉择、比谁都挣扎。

    他又重新躺平,双腿自然分开一个角度,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抚、如何开话题。

    我也平躺着,放空着。

    冷不丁的听到他突然问了一句:“后悔吗?”

    我心里像是被一根针刺了一下,不见血但很痛。

    后悔吗?

    认识他后悔吗?还是重逢后后悔吗?

    以什么样角色后悔?

    是,可能没有和他在一起,我现在还带着两个孩子在老家过着原来的生活。可能和张建已经闹得分崩离析,可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但应该没有生命顾虑。

    可是命这个东西谁说的清呢?

    如果张建犯混呢?

    如果他大义灭亲呢?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没有和他重逢,我不会过得像现在这样自由、自豪,不会有如此丰富多彩的经历。说难听一点,就是为两个孩子而活的母亲,有全尸却是行尸走肉。我扪心自问,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会不会和他沾上关系?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在心里点头,肯定。

    从来多少次我都会义无反顾的拥抱他、靠近他、和他走在一起。

    他对我的吸引力太大,就像我根本就无法拒绝、也无法摆脱的磁场。我们注定会携手同行。

    我抓紧他的手,十指相扣着。我们一同把目光放在我们紧抓在一起的手上,又四目相对。

    “永不后悔。”

    我义无反顾,铿锵有力的回。

    他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一些。

    “王浩。”

    他把我拉入怀中,抱紧,声音很轻很沉的在耳边“嗯”一声。

    “我只有一个事儿问你。”

    “你说。”

    “把他完全扳倒的机率有多大?”

    他想了想,下巴一直在我头侧磨动,我的心静不下来,虽然我已经能想到最坏的结果,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我还是会担忧、恐惧。

    “100%的机率。”

    百分之百。

    我仰头看他,静看了好几秒后才把头重新放回他的胸膛。

    然后从他怀中抬起头,单手撑着床支撑着上半身,斜眸锁定他曜黑的眼。

    “你掌握了十足的证据?”

    他又把我拉回去,声音有些慵懒了,拉被子把两个紧密盖住:“睡觉吧,明天再说。”

    “哎哟,你不和我说,我心里没底,你和我说说嘛~~”

    他吐了一口气。

    又摸索着点燃一支烟,我眯着眼,虽然不喜欢他这样,可我又纵容他如此。

    烟雾在我们周边晕开。

    我居然只觉得就有点催眠,而不反感。

    我甚至还闭着眼享受一般的嗅了嗅。

    “你只要记住我从不打没准备的仗就好。”王浩边抽烟,边用另外一只手擒着我的后脑勺,令我扭着头和他斜对视。

    “安心做你的事,我心里有数。明白?”

    “我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说。”

    “对方知不知道我的两个孩子?”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又全数把烟雾吐出来,瞬间我们两个如同置身仙境。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像是我们幻想出来的一般。

    可它们又的确真真实实的存在。

    “无论是两个孩子还是你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有事。”他把烟掐灭在烟灰缸,手劲尽显,如同久经沙场的将军誓死捍卫自己的子民,他钻进被窝,把我团团围住,我们如同半圆同弧,紧贴。

    他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坚定有力:“我不允许就不会有人有机会动你们。他不敢。

    谁敢越距,老子便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骨,叫他求生不能求死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