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造孽啊
他屈指敲了敲门板，发出清脆的声响，“怎么，自己没本事留住观众，就来怪别人？”
唐佑风顿了顿，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陈木，做人得要点脸。”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陈木。
他早年间就在城里被人看不起，如今回了村子里，还要被唐佑风一个小辈威胁？
陈木这几十年受的窝囊气在此刻再也积压不住。
他咬牙，他一定要给唐佑风这个小王八蛋一点眼色看看！
只听“轰隆”一声，门板被踹出一个凹陷，木屑纷飞。
唐佑风瞳孔微缩，却依然稳稳站在原地。
陈木的咆哮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唐佑风！别以为有了个有点臭钱的女人撑腰就了不起！你个小王八蛋！信不信我……”
“你信不信我报警？”唐佑风突然打断他，声音冷得能结出霜。
他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还不忘同陈木科普“私闯民宅，恶意破坏财物，再加上你在网上编造的那些谣言……”
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直播间里惊愕的弹幕，“你做的我都知道，而且这些证据我可都留着呢。”
门外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像是陈木踉跄着后退撞到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他色厉内荏的声音：“唐佑风！你小子……算你小子有种！你给我等着！”
陈木的脚步声由近及远，伴随着他气急败坏的嘟囔：“走着瞧……迟早让你付出代价！”
唐佑风站在原地，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放下手机。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刚才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
昨晚熬夜的疲惫和刚才的怒气在体内交杂，让唐佑风有些难受，他的面色都开始发青。
唐桃之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小风，你没事吧？”
她的指尖触到弟弟后背湿漉漉的衬衫，不知是汗水还是惊出的冷汗，让唐桃之心惊。
“我没事。”唐佑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身回到灶台前。
他重新拿起木勺，却发现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锅中的麦汁依旧在翻滚，气泡破裂的声音里，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这也太嚣张了吧！以为自己是村霸吗？”
“风哥别怕，我们挺你！”
“风哥脸色都白了……陈木就是个跳梁小丑！”
唐佑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我没事，让大家见笑了。”
他舀起一勺麦汁，琥珀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我们继续吧。”直播间里，唐佑风低垂的眉眼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却怎么也藏不住。
而此时，陈木正蹲在自家院子里，盯着手机屏幕上唐佑风直播间依旧火爆的画面，三角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抓起脚边的石块狠狠砸向墙面：“唐佑风，我跟你没完！”
墙灰簌簌掉落，混着他扭曲的狞笑，在烈日下显得格外狰狞。
……
陈奶奶枯瘦的脊背佝偻如弓，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开裂的竹扇，指腹陷进竹片间细小的缝隙。
日头毒辣，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她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她眼底化不开的愁云。
她望着院子里横七竖八的直播设备，五颜六色的补光灯歪歪斜斜地架在铁架上。
“哐当——”杂物间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惊得陈奶奶浑身一颤。
手中的竹扇“啪嗒”掉在地上，她慌忙撑着膝盖想要起身，却因太过着急，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咬着牙，扶着门框，深吸几口气才缓缓站直，佝偻着背朝声源处挪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刺鼻的汗酸味扑面而来。
陈木瘫坐在满地狼藉中，褪色的T恤皱巴巴地贴在背上，三角眼布满血丝，头发油腻地黏在额头上。
他面前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抓起手边的塑料瓶狠狠砸向墙壁：“这破设备！连唐佑风十分之一的人气都比不上！”
陈奶奶望着儿子扭曲的面容，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她颤巍巍地开口：“你和唐佑风那孩子怎么闹成这样？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陈木突然暴跳如雷，猛地踢翻脚边的塑料凳。
凳子砸在墙上发出巨响，惊得陈奶奶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母亲面前，三角眼瞪大，瘦骨嶙峋的手指指着母亲的鼻子，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你怎么好赖不分！胳膊肘往外拐！”
陈奶奶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耳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与痛心。她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陈木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歇斯底里地咆哮：“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倒好，就知道向着外人！我劝你别老糊涂了！”
陈木恶狠狠地瞪着陈奶奶，眼神里满是嫌恶。
“你是不是觉得资助了他唐佑风上学，他就知恩图报了？”陈木一脚踩在手机上，碾了又碾，“他唐佑风要是真有良心，就不该和我抢直播的流量！”
这些日子，陈木带着那些团队把她的院子占得满满当当，陈奶奶每晚都被直播的噪音吵得辗转难眠。
“陈木！”陈奶奶的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浑浊的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滴在蓝布衫上，“你怎么能这么说……唐佑风他帮我修房……”
“够了！”陈木不耐烦地打断她，一把推开她。
陈奶奶踉跄着后退，重重跌坐在地上，尾椎骨传来钻心的疼痛。
陈木抓起手机转身就走，铁门被他重重摔上，震得门框嗡嗡作响。
她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嘴里喃喃自语：“造孽啊……造孽……”
……
市中心的一座豪华别墅里。
陈雪婉正慵懒地躺在恒温泳池边的躺椅上。
她戴着墨镜，身穿一袭红色比基尼，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指尖把玩着一杯价值不菲的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