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蹭镜头
他说话时，烟灰簌簌落在堂屋刚扫净的地面上，陈奶奶看着那些灰点子，喉咙发紧。
他现在就连一声妈都不愿意喊了！陈奶奶呼吸一滞，差点没气得两眼一翻。
“我老太婆哪知道这些。”陈奶奶转身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得她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你要是没事，就去把院角的柴火劈了。”
“装什么糊涂！”陈木突然提高声调，烟头被他狠狠按在墙上，烫出焦黑的痕迹，“全村都知道有大老板来找过他！”
他逼近两步，手指都几乎要戳到自己母亲的脸上了，“他们到底签没签公司啊？一年能挣多少钱？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陈木这幅作态不似在对母亲，倒像是在对待一个言行逼供的犯人。
陈奶奶握着火钳的手微微发抖，火苗在灶膛里噼啪作响。
她含辛茹苦养出来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忽然想起唐佑风那天为她修缮了屋子时，被木刺扎破的手的模样，心中一软。
陈奶奶突然挺直佝偻的脊背：“我劝你别一回来就打歪主意！那俩孩子不容易！你老老实实地挣你该挣的钱就行了！”
“哼，装什么清高！”陈木嗤笑一声，抓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一口，茶水顺着嘴角流进衣领，“有好处不知道拉一把我们，算什么东西！”
他把茶壶重重砸在桌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转身摔门而去。
陈奶奶看着儿子摔门而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陈木是一点也不知道，唐佑风为这些村子里的老人都做了些什么，他只看到了直播为众人带来的红利。
只可惜他现在利欲熏心，满心满眼都是等着和唐佑风挣得一样多。
烈日当空，陈木晃荡在村道上，皮鞋踢着路边的石子，发出“嗒嗒”的声响。
迎面遇上张叔挑着菜担走来，扁担压得他肩膀微微下沉，菜筐里新鲜的蔬菜还挂着清晨的露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张叔！”陈木堆起假笑，快步迎上去，伸手作势要扶菜筐，袖口滑落，露出腕上的高仿奢侈品手表，“听说唐佑风直播，帮你们卖了不少菜啊？”
他的三角眼眯成两条缝，目光像毒蛇般盯着张叔。
张叔警觉地往后缩了缩，扁担在肩上颠了颠，菜筐里的茄子晃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个许久未见的年轻人，精瘦的脸颊凹陷，眼神里透着贪婪与算计。
他顿时心生不喜，不由得握紧了扁担：“是啊，小风心善，帮大伙在网上卖了不少。”
这陈家小子怎么一回来就打听这些？实在奇怪！
“谁都行的事儿！”陈木撇着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三角眼翻了个白眼，“等我发达了，免费帮你们建个菜市场！”
他故意拍了拍胸脯，衬衫下嶙峋的肋骨硌得布料凸起，“不就是卖点菜？我分分钟就能……”
“可拉倒吧！”张叔在心里暗骂。
但他的面上却陪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不等陈木说完。
“我家还有事，先走了。”张叔加快脚步，扁担压得肩膀生疼也不管，只想快点摆脱眼前这个麻烦。
陈木望着张叔远去的背影，啐了口唾沫，嘴里嘟囔着：“不识好歹的老东西。”
接连问了几个村民，得到的都是含糊其辞的回答，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后颈的胎记在阳光下泛着红。
陈木掏出手机时，屏幕映出他扭曲的脸，他咬牙切齿地给唐佑风的账号按下了关注键：“唐佑风，我倒要看看你直播些什么东西！”
……
第二天正午，唐佑风的直播间准时开播。
镜头里，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在挂满果实的果树下，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今天带大家看看我们后山的野莓，这个品种酸甜可口，今天就带大家做果酱！”
屏幕上飞速闪过弹幕，几乎都是同唐佑风开玩笑和打趣他的弹幕。
“砰砰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唐桃之皱着眉去开门，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只见陈木端着个豁口的瓷盘，上面摆着黑乎乎的东西，边缘还结着硬块，油渍顺着盘边往下滴。
陈木讪讪笑着说：“我给你们做了鸡蛋饼！”
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头发特意抹了发胶，却依旧凌乱，几缕翘起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这可是我特意给你们做的！”陈木不等邀请就挤进屋子，三角眼直勾勾地盯着镜头，“听说直播要给观众送福利？我这手艺如何啊！”
他故意提高声调，想引起直播间观众的注意。
弹幕瞬间炸了锅：
“这人谁啊？好油腻！”
“这饼能吃？看着像碳块！”
唐佑风不着痕迹地将镜头往旁边挪了挪，笑容却依旧温和，眼神中却藏着警惕：“谢谢陈木哥，不过我们已经吃过了。”
这次被叫哥陈木也不恼了，他唇边依旧挂着笑，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
“不着急！”陈木厚着脸皮凑到镜头前，“我从没看过直播，想跟你们取取经。”
他突然耷拉下眼皮，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瘦长的脸皱成一团，挤出几滴假眼泪，“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回来连口饭都吃不上……你们不会介意我的存在吧？”
唐桃之攥紧了围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杏眼圆睁，满是愤怒：“陈木，你……”
唐佑风抬手示意姐姐稍安勿躁，与她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
此时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却在节节攀升，陈木那夸张的表演吸引了不少好奇的观众。
而在城市的写字楼里，陈雪婉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盯着电脑屏幕轻笑出声。
她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屏幕里陈木滑稽的模样让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有意思，唐佑风。”
她没想到唐佑风直播途中也能碰上这种泼皮无赖，这是他们公司剧本都没设计过的事，太抓马了。
直播间里，唐佑风突然起身，将镜头转向院子里的老梨树：“各位朋友，我们带大家看看清泉村的百年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