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景老用激光笔指着屏幕,“刺绣坊的订单现在排到了2020年,木雕馆的体验课要提前三个月预约,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过去搞文旅开发,总想着‘大干快上’,却忽略了文化内核的深耕。”
角落里的一位较年轻的部门领导忍不住插话:“可现在各地都在模仿河洛模式,光是这两个月,申报‘非遗婚俗节’的城市就有二十七个。”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景老摆了摆手,这时他也知一二,于是调出几张对比图——有的城市把传统婚仪变成了古装cospy秀,有的干脆在景区门口搭个红拱门就号称“非遗婚礼体验”。
“东施效颦!”景老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文化不是快餐,更不是流量的工具。河洛能成功,是因为温婉他们把每道工序都做成了学问——苏绣嫁衣的针法复原,周制婚礼的礼仪考据,这些都有专业团队背书。现在有些地方连嫁衣上的纹样都绣错,这不是传承,是糟蹋老祖宗的东西!”
会议室陷入沉默,只有空调外机的嗡鸣声。
景老突然笑了,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泛黄的手稿:“知道吗?三年前温婉来汇报非遗建筑群方案时,我问她风险评估怎么做。她给我看了这个——”
众人伸长脖子,发现是本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扉页写着《致未来的非遗守护者》,内页贴着各地老匠人佝偻着背工作的照片,夹着褪色的丝绸残片和手写的工艺笔记。
“她说,做文旅不能怕慢。”景老的声音有些哽咽,“现在的年轻人都想搞‘短平快’,但文化的事,就得像老匠人雕木头,一刀一凿见真章。”
他转向人事司司长:“调温婉来京都的事暂缓,让她牵头成立个专家组,把河洛经验系统化。另外,拨专项资金,支持各地真正有文化根基的项目。”
散会后,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走廊。
几个年轻干部凑在一起讨论:“景老向来欣赏温婉,现在不让温婉来京都不是反对调人,是怕‘摘果子’的心态坏了文化传承的根基。”
“是啊,本来真正的文化复兴,不是办几场活动就能实现的。”
他们的身影渐渐融入暮色,而会议室里,那份《关于建立全国非遗活化创新示范基地的提议》正等待着第二天的审议。
……
次日清晨,早春的阳光斜斜地掠过国家文旅局大楼的玻璃幕墙,折射出点点金光,在花岗岩地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轻响,身着藏蓝色西装的人事司司长推了推金丝眼镜,公文包夹着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关于成立非遗传承专家组的实施方案》,皮鞋踏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有力的声响。
他快步穿过挂着《千里江山图》巨幅壁画的走廊,会议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像煮沸的水般喧闹。
会议室内,环形会议桌围坐着二十余位司局级干部,投影仪正循环播放着全国各地模仿“非遗婚俗节”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某三线城市将装饰简陋的花轿巡游安排在商业街主干道,造成交通堵塞,交警与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疏导;
西部某景区用劣质化纤布料制作的婚服,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廉价光泽,游捏着鼻子皱眉投诉刺鼻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