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踩着满地的碎玻璃走回来，眉头紧锁：“那个护士有问题。连夜莺女士都不知道，这不正常。”
宋雨秋轻轻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作为一名医护人员，连护理界最著名的人物都不知晓，这确实说不过去。她的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那扇半开的门，隐约能看到里面翻倒的病床。
“但她是活人。”宋雨秋说这话时，眼底困惑。
在这座几乎被噬魂者占领的医院里，一个活人的出现本身就是个谜。空气中飘散的腐臭味提醒着她，这里早已不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而是死亡的领地。
周明靠在墙边，随手擦拭着枪管上的血迹：“确实是活人，我能感觉得到。但她的行为太反常了，像是在引我们去某个地方。”
话音未落，急促的脚步声又从走廊另一端传来。那个女人跑了回来，粉色的护士服上沾满了暗褐色的污渍，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救命！救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有恶鬼在砸孩子们的房门！求求你们，救救他们！”
宋雨秋眯起眼睛，握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这个女人，前一秒还在装作医护人员的样子，现在又变了一副面孔。但她提到了孩子，这让宋雨秋无法置之不理。
一阵冷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吹动了墙上摇摇欲坠的医院布告。宋雨秋和周明对视一眼，快步向前。
拐角处的景象让宋雨秋瞳孔骤缩——几只穿着病号服的噬魂者正在疯狂撞击一扇门，哐哐的撞击声在走廊里回荡。
它们的病号服已经被血污浸透，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
更让人心惊的是，门内隐约传来孩子的啜泣声。
那些噬魂者似乎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扭过头来，露出狰狞的面容。它们张着血盆大口，发出刺耳的嘶吼，腐烂的肉块从口中掉落。
没有丝毫犹豫，宋雨秋手腕一翻，一道水柱瞬间喷射而出。在噬魂者被水柱击退的瞬间，她的青锋剑已经划出一道银光。
干净利落。
几只噬魂者的头颅应声而落，滚到走廊的角落。腐臭的血液喷溅在墙上，顺着墙面缓缓流下。
这些普通噬魂者的实力，远不及之前遇到的那只小孩噬魂者。
“好厉害！”那个女人突然笑嘻嘻地凑上前，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却已经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宋雨秋转身，刀锋直指女人的喉咙。刀尖距离她的皮肤只有一寸之遥：“你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但女人却毫无惧色，反而伸手就要去抓刀刃：“这个好玩，让我玩玩！”
宋雨秋一脚将她踹向墙壁：“周明，按住她！”
周明立刻行动，将女人牢牢制住。但她突然开始剧烈挣扎，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放开我！你们是恶鬼！救命啊！”
尖叫声在走廊里回荡，刺得人耳膜生疼。突然，女人的语气又变了：“杨医生，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绝不会冒用你的身份！”
宋雨秋愣住了，手中的刀微微颤抖：“之前不是自称姓柳的么？”
“对不起杨医生，我不该装作是你...求你别给我打针...”女人的声音带着恐惧和讨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周明掀开女人的袖子，露出里面的蓝白条纹病号服，上面还印着住院号：“美人队长，她是精神病患者。”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清晰的孩子哭声。那个女人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周明冲向房间，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宋雨秋跟进去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五个不同年龄的孩子，全都扑在那个精神病患者怀里。最大的可能有十岁，最小的看起来才三四岁。
而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此刻却像个温柔的母亲，小心翼翼地安抚着每一个孩子。
她轻声哼着儿歌，替孩子们擦去眼泪，动作笨拙却充满爱意。房间里堆满了零食和矿泉水，角落里还有几个小小的玩具。
宋雨秋握刀的手微微发抖。这个疯女人，是怎么在这座死亡医院里，保护着五个孩子活了整整一年？
她看着女人身上的伤痕和补丁，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装扮成护士的模样。
那是为了在充满噬魂者的医院里活动时，不那么引人注目。
“必须带走。”宋雨秋轻声说。医院即将被炸毁，这些孩子不能留在这里。但要带着一个精神病患者和五个孩子突破重重噬魂者，这个任务的难度让她心里发沉。
她看向周明，犹豫了一下：“让我相信你这一回好吗？”
周明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要不试试？”
宋雨秋用布条将最小的孩子绑在周明胸前，动作轻柔却不失利落：“一个一个送到车上，再回来接应。”她的声音很轻，生怕惊动了外面游荡的噬魂者。
看着周明抱着孩子离开的背影，宋雨秋转头安抚开始焦躁的疯女人：“别怕，他正在护送孩子们前往安全区域。”
女人抱着剩下的孩子，眼神忽明忽暗：“杨医生说过，要保护好孩子们...要保护好他们...”她的声音带着迷茫，却又透着坚定。
宋雨秋看着这个在末世中依然保持着人性光辉的疯女人，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她握紧了手中的青锋剑，在等待周明返回的时间里，她会用尽全力保护这个特殊的“母亲”和她的“孩子们”。
宋雨秋站在医院走廊里，目送周明抱着孩子消失在楼梯口。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量子背包的边缘，那里面储存着基地最核心的物资和资源。
这一刻，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让周明独自离开，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那是陈武杰他们在清理外围的噬魂者。
宋雨秋走到窗边，俯视着楼下密集的噬魂者群。它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医院门口游荡，偶尔会被枪声吸引，向着声源方向移动几步，又很快失去了目标。
身后传来推车轮子的吱呀声，那个精神病女人正推着装满婴儿的推车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一个、两个、三个...”女人喃喃自语，神情专注地数着推车里的孩子。她的头发凌乱地垂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
宋雨秋皱了皱眉，这个女人的存在让她感到不安。但现在不是处理她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些孩子安全转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