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主任看着她那副样子，不禁莞尔。这丫头，脑子就是活络。他点点头：“行，我明天就打电话给厂长。”
“谢郭主任！”钱婷婷欢快地道谢，转身离开综合处。
她的脚步轻快，今天虽然累，但收获满满。不仅拿到了自行车票，还为代购事业开辟了新路子。
自从周副主任在欢迎仪式上那番话后，整个盐市市总供都传遍了钱婷婷被铁路局挖角的消息，处处都能听到关于她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钱婷婷要去省铁路局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省级单位啊！”
“我看八成是吹牛的，就她那个资历......”
流言蜚语如同涟漪般在单位里荡开。有人惊讶，有人羡慕，也有人不屑一顾。但不管怎样，钱婷婷这个名字如今在单位里可谓是无人不知。从领导到基层售货员，提起钱婷婷，那可都是竖起大拇指的。
办公楼的走廊上，钱婷婷能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好奇的，甚至还有几分妒忌的。路过其他部门的领导，也都笑脸相迎，态度比以前热络了许多。
“小钱啊！”
刚到大门口，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钱婷婷转身，看到人力部的阎科长和物资科的邱科长正快步走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显然是专程来找她的。
“阎科长、邱科长好。”虽然刚在表彰大会上见过，但钱婷婷还是恭敬地打招呼。她注意到邱科长的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珠，似乎有什么心事。
“老邱，你是不知道，”阎科长脸上露出追忆的神情，“小钱可是我亲自招进来的。那会儿她忘带毕业证，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现在瞧瞧，多能干！”
邱科长温和一笑：“听你这么说，郭主任该好好谢谢你，给他找了这么好的秘书。”说这话时，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钱婷婷。
钱婷婷心里暗笑，这两位领导还真是会说话。她回想起当初面试的场景，那时的自己还是个刚毕业的高中生，为了一纸毕业证着急得不行。谁能想到，短短几年时间，她就能在单位里有了些名气。
“对了老邱，”阎科长突然压低声音，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那个洗涤剂的事情...”
钱婷婷一愣，竖起耳朵。这个词让她想起了不久前的一件事——她给人民日报写过一封关于洗涤剂质量问题的信，可一直没有收到回音。
阎科长继续说道：“现在洗涤剂可是紧俏货，你得多上点心。那么大的厂子，不巴结着点，人家凭什么先给你订单？”
邱科长的脸色突然变得不自然，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他低着头，像是在躲避什么。
钱婷婷正要开口，突然看到玉竹婶子的男人站在门口，脸色焦急。
“叔，找我有事吗？”钱婷婷快步走过去。
玉竹婶子的男人支支吾吾，眼神闪烁。钱婷婷心里的感到非常不安追问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哥他...”
在她的逼问下，玉竹婶子的男人终于说出了实情：“钱宁冬因为仓库丢了一百斤棉纺绳的事，被总务主任王大福告到了派出所。”
“我哥那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偷东西！”钱婷婷气得脸色发白，手指微微发抖。她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那是个连多拿一分钱都不敢的老实人。
她立刻骑上自行车就往家赶。到了搪瓷厂门口，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往家属楼跑。有人认出了她，大声喊道：“钱家四丫头回来了！”
钱婷婷看到她妈沈红梅站在院子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死死盯着王大福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那张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脸，此刻在她眼中狰狞可憎。
“你凭什么说我儿子偷了棉纺绳？有证据吗？”沈红梅声音尖锐，像是要刺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大福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家崽子不是拿着钥匙呢？仓库的钥匙除了他还能有谁？大家伙儿都看见他昨天晚上在仓库那边晃悠。”
“放屁！”沈红梅猛地上前一步，“钥匙谁不能配？你自己配一把栽赃陷害我儿子，这种事你干得出来！”
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邻居，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有人摇头叹息，有人指指点点，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钱婷婷站在母亲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幕。她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这王大福分明就是想把责任推到她哥身上，借机报复。
两个警察站在院子中央，一个年长些，头发已经花白；一个年轻，脸上还带着稚气。他们是接到举报来的，但现场的情况显然比想象中复杂。
“大家都冷静点。”年长的警察抬手示意，“有什么话慢慢说。”
钱宁冬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儿子是个老实人，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沈红梅声音哽咽，“你们凭什么就信王大福的话？”
王大福冷笑一声：“老实人？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在仓库门口转悠，这总不能是我眼花了吧？”
“行了，都别吵了。”钱婷婷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她缓步走到院子中央，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她转向两位警察：“同志，你们说只要有人举报就要带人走是吧？那我现在就实名举报王大福。”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王大福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你...你胡说什么？”
“我怀疑你才是真正的偷窃者。”钱婷婷目光如刀，一字一句地说，“我有理由相信，你故意栽赃我哥。”
“你...你胡说八道！”王大福额头渗出冷汗，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你有什么证据？”
钱婷婷冷笑：“心虚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警察同志，你们看他这反应，像不像做贼心虚？”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年长的那位开口道：“王大福同志，要不跟着咱们溜达一圈。这事得好好调查清楚。”
“凭什么抓我？这死丫头在胡搅蛮缠！”王大福想逃，却被年轻警察一把按住。他挣扎着，脸涨得通红。
沈红梅急得直跺脚：“婷婷，你哥不能进局子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妈，放心。”钱婷婷握住母亲颤抖的手，“哥是清白的，转眼就回来了。我相信真相很快就会大白。”
她故意提高声音：“哥，你要好好配合调查，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只要问心无愧，就不怕查。”
钱宁冬眼睛一亮，重重点头：“我明白了，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