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演武场里的打闹声此起彼伏，林华杰和宋志强两人闹得最欢。
陆峰站在一旁，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训练场上嬉闹的两人。
“老大黑脸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热闹的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打闹的两人，僵在原地。
陆峰冷眼扫过去，目光最后落在宋志强身上。这小子皮肤白净，就算天天训练也晒不黑，倒是挺招女孩子喜欢。想到这，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先来后到？”陆峰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就因为你先认识她，就觉得能让她看上你？就你那睡觉打呼磨牙的德性，也配？”
话音未落，他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演武场。
陆峰漫无目的地在园区走着，心口憋着一团火，越想越气，凭什么装作不认识。
演武场内，宋志强还站在原地，一脸懵：“我、我怎么就招惹老大了？我这还想追钱同志呢，他这么说我，要是传到人家耳朵里......”
“得了吧，”林华杰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大佬今天在发火，你还在这儿叨叨对象的事。”
林华杰望着陆峰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老大今天的反应，怎么看着像是在吃醋？他摸了摸下巴，回想起前几天在食堂看到的那一幕。
那天中午，钱婷婷和几个女学员一起来食堂吃饭。陆峰正好也在，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却又很快错开。钱婷婷像是没看见他一样，自顾自地和身边的人说笑。而陆峰，筷子都握不稳了。
另一边，钱婷婷讲了一上午课，整个人累得够呛，时不时揉揉酸痛的肩膀。
“这五十块钱真不好挣。”她小声嘀咕着，目光扫过教室里的学员们。不过这些漂亮的女孩子们让她心情愉悦，至少比某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强多了。
“钱老师，一起去吃饭吧？”几个女学员热情地邀请。
钱婷婷笑着摆摆手：“你们先去，我整理下教案。”她低头继续收拾东西，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那天在训练场和食堂遇到陆峰，她确实是故意装作没看见。倒不是讨厌他，只是......那些往事太复杂，她不想再牵扯进去。
女学员们陆续离开教室，却在门口看到了一道挺拔的身影。陆峰站在那里，军装笔挺，眉眼如刀。
“是空军预校的陆教官！”有人小声惊呼，眼里闪着星星。
一个女学员立刻从人群中走出来，红着脸走到陆峰面前：“陆同志，难不成你特意来见我？”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陆峰皱眉，冷冷道：“让开。”
女学员还想说什么，却见陆峰的目光越过她，直直地盯着教室里面。钱婷婷刚一出现，他就冲了过去。
“眼神出卖了你的心，何必视而不见？”他瞪着钱婷婷，语气里满是控诉。那双总是冷峻的眼睛此刻竟带着几分委屈。
钱婷婷没想到陆峰会来这里找她，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愣了一下：“我哪有装作不认识？你正在挥洒汗水，我又要找洪部长，哪有时间叙旧？”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被陆峰一把抓住手腕。
看着他委屈的样子，钱婷婷心里暗叹。这人还是恋爱脑，一点都没变。
见周围还有不少人在看热闹，钱婷婷瞪了他一眼：“有什么话，换个地方说。”
陆峰立刻带着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钱婷婷靠在墙边，抱着胳膊看他：“说吧，到底想说什么？”
陆峰红着眼睛，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钱婷婷，你就那么无情。我写了那么多信给你，你一封都不回，我就这么让你反感？”
陆峰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质问和受伤，他紧抿着唇，喉结微微滚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什么信？我真没收到。”钱婷婷皱眉，目光闪躲着不敢与他对视。
陆峰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十五天前我们团从燕省搬到了城里，我特意写信告诉你。这半年，我给你写了六封信。”
钱婷婷心里一惊，指尖蓦地收紧。六封信？她确实一封都没收到过。记忆中，最后一次收到陆峰的消息，还是去年冬天那个飘着雪花的下午。
陆峰眼里的受伤渐渐化作锐利，他向前迈了一步，逼近钱婷婷：“地址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你们家搪瓷厂单位院。每一个字我都写得工工整整，生怕邮递员看不清。”
钱婷婷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有人截了信？想到这种可能，她心里涌起一股怒意。
陆峰的表情更加阴沉，军帽下的眉头紧锁：“这件事情我铁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
钱婷婷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记忆中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大男孩，什么时候也学会板着脸了？
“喂，你凶什么凶？”她故意挑眉，语气轻松，“信没到我手上，我上哪给你回信去？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啊。”
陆峰一愣，他的肩膀微微塌下来，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
“对不起。”他低下头，活像个做错事的大男孩，“我不该不问清楚就怪你。”
钱婷婷看他这样，心里那点火气也消了。她想起高中时期，每次他惹她生气，也是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算了。”她摆摆手，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徽章，“你怎么在这？不是说回家了吗？”
提到这个，陆峰的表情更苦了。他抬手摘下军帽，露出剃得极短的板寸头，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
“爷爷说我太年轻，需要多历练。”他叹了口气，“本来都说好让我回家帮忙的，结果临时改变主意，非要我去空军预校。”
钱婷婷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再是那个在学校里跟在她屁股后面，天天给她塞零食的傻大个了。军装、板寸头，还有那挺拔的身姿，都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你呢？”陆峰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心事，“怎么会来省城？”
钱婷婷把自己参加比赛的事说了，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又提到自己是怎么被选进参加省城比赛的队伍。
陆峰听得入神，时不时点头。等她说完，他立刻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从城南供销社到东海百货，这么大的进步，我就知道你行的。”陆峰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声音里满是骄傲，“你本来就聪明，现在又拿到高中毕业证，真厉害。”
钱婷婷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发烫。她记得高中时期，只要他夸她，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心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