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兄弟们,这人疯了。”

    “居然自称是第一任定远侯!”

    “还说现在的小侯爷,是他的儿子!”

    “小侯爷如今年逾四十,这人却看起来三十岁都不到,如何能当他的父亲?”

    “哈哈哈……”

    狂笑声中,其中一名劳工的脑袋忽然剧烈摇晃起来,我刚回头看去,只听“啪嗒”一声,这人的脑袋居然直接从肩膀上晃荡了下来,像个皮球一般,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见此情景,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愕然道:

    “这怎么回事?”

    那劳工却不慌不忙,淡定弯腰,一把将地上滚动的脑袋抱了起来,将脑袋捧在手上。

    这脑袋在他的怀中居然还能挤眉弄眼,开口说话。

    只听他张嘴说道:

    “兄台,实在是对不住。”

    “我笑的一时忘形,居然把头给笑掉了。”

    “上个月没能完成任务,定远侯刚砍掉了我的脑袋,此时还不太结实。”

    “笑的大了,难免掉头,见谅!见谅!”

    听了这话,我再运转罡炁,定睛细看,这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些所谓的“劳工”,一个个鬼气森然,腿下没脚,月光照来,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们哪里是活人?

    分明是一群冤死的厉鬼!

    原来是定远侯刚刚斩杀的苦命劳工,心存怨念,在这深坑之中凝成了厉鬼,三更半夜,趁着夜黑风高,出来作祟!

    我光顾着和他们打探消息,心里想的又都是我儿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时居然阴沟里翻船,没能看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聊了半天,竟然连自己和人聊,和鬼聊都没分清!

    而就在我刚刚分清楚这群厉鬼的身份之时,背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你们笑什么笑?”

    “人家可没骗你们!”

    “这人就是咱们定远第一代的定远侯!”

    “昔年在大安山斩杀过石龙的!”

    “四十年前,老夫跟着周阳五将军行军作战,亲眼见过他!”

    “只是不知道老侯爷过了四十年,为什么看起来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就像丝毫没有变老似的!”

    我闻声回头,只见这湖底泥泞的土壤之中,钻出来一副枯黄的骷髅。

    这骷髅头大长着嘴巴,这番话便是从他的口中说出……

    “真是定远侯?”

    “眼前这人,真的就是小侯爷的老爹——老侯爷?”

    “可怎么定远侯这么些年,一点都没有变老呢?”

    “……”

    听到这从湖底爬出来的老鬼证实我的身份,这群劳工厉鬼们叽叽喳喳的质问道。

    那副枯黄的骷髅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老侯爷经过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变老。”

    “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此人就是第一任定远侯!”

    “货真价实的定远侯!”

    “他也没有骗你们,如今的定远侯,正是他的儿子!”

    此言说罢,这些劳工们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看向我的目光,渐渐变得阴鸷、愤怒,甚至怨毒起来。

    “原来是你!”

    “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定远曾经沦为桀燕的疆土,暴君刘守光也曾统治过这里……可即便是桀燕的皇帝刘守光,也不曾像定远侯一般毫无人性!”

    “你为何生下如此一个孽种!这般狼戾不仁?”

    “四十年前,你又为何生儿不养?”

    “留下这该死的小侯爷,便带着定远侯夫人,人间蒸发,这才让他从小疏于管教,长成了这样一幅无法无天的模样?”

    “……”

    一声声责骂传入我的耳中,却让我觉得毫无毛病。

    确实。

    定远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全都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