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说,距离我和倩兮上一次离开这里,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年!

    我们的儿子,现如今也已经四十多岁了?

    一想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彪形大汉,居然是我的儿子,和我重逢之后,恐怕还要泪眼婆娑的喊我爸爸,我心里又是感慨,又是好笑。

    这时眼前的几位劳工奋力挖完了土,将这些土装上了独轮车,便“吭哧吭哧”的推着土往岸边走去。

    见他们实在辛苦,三更半夜还要在这里干苦力。

    而且若是完不成自己的任务,就要被抽鞭子,被砍头,我不禁皱眉问道:

    “几位大哥,究竟是谁给你们安排的任务?”

    “让你们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干这苦力?”

    “便是当年桀燕皇帝刘守光,也没这般欺压过百姓吧?”

    听到这个问题,那几个老哥回过头来,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

    其中一人说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定远的主宰——定远侯啊!”

    定远侯!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中一阵恍惚。

    随后又是恍然大悟。

    是啊!

    能命令定远的百姓移山搬海的人,只能是这里的最高统治者,整个定远的主人——定远侯。

    可是定远侯不是我吗?

    我当初并没有颁布这个任务啊?

    这个疑惑只困扰了我几秒,我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第一任定远侯的确是我。

    但是在我四十年前穿越回到现代,从五代十国消失之后,这定远侯就换人了。

    如此庞大的疆域不能无人统治。

    在我失踪之后,晋王李存勖很可能任命了第二任定远侯……

    “如今的定远侯,并不是第一任定远侯吧?”

    我明知故问的打听道,

    “听闻第一任定远侯在到达封地不久之后便莫名消失,不知所踪了。”

    “只是我想冒昧问问,这第二任定远侯是什么来历?”

    这话说完,其中一位推车的劳工冷笑道:

    “还能有什么来历?”

    “第二任定远侯,当然是第一任定远侯的儿子!”

    “那第一任定远侯虽然失踪,却留下了一个孩子,世袭罔替,血脉传承,这定远侯之位,自然也传给了这孩子。”

    听闻此言,我这才了解。

    原来如今统治定远的定远侯,正是我和倩兮的儿子。

    如此一来,便有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的孩子平安长大,甚至还沿袭了我的爵位,这半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需要我这个当爹的担心。

    坏消息是,这孩子从小缺少爹妈的管教,似乎在品德方面存在着重大的缺陷。

    他并没有成为一位仁慈的领主,反倒像桀燕的暴君刘守光一样,压榨奴役百姓,肆无忌惮的剥削着定远人民的血汗,让他们移山搬海,人工挖掘莲花池。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这位第二任定远侯,只怕很是不得民心吧?”

    “挖掘如此庞大的人工湖,并且这么快便达到了如此规模,只怕是没少劳民伤财……”

    结果这话一出口,几位劳工却是面无血色的看着我,一叠声道:

    “你不要命了?!”

    “定远侯也是你能议论的?”

    “莫说这般言辞激烈的批评他,便是对他稍有议论,不……便是在提及他的时候,没有歌功颂德,阿谀奉承,胆敢表示出丝毫的不敬,若是被他知道,都是要杀头的!”

    听了这话,我一瞬间又是愤怒、又是羞愧,磕磕巴巴的问道:

    “定远侯……而今的定远侯……竟然是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