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就是阿原吧,都长这么大了。”

    “前些天阿娘就给我们捎了话,说了大哥和阿原的事,都怪我家里忙才没赶回来见见…”

    “大哥,阿原今年多大了,可定亲了?”

    “应该还没吧,大哥,阿原可是秀才,你可别随意给他定亲啊…”

    “……”

    盛廉微蹙眉看了眼两个眼睛发亮的妹妹,“在阿娘灵前胡说这些干什么。”

    “呃,对对,我太久没见大哥,一时糊涂了…”

    又是一片安静,盛原目不斜视垂首跪着,对盛月盛娇和她们身后三个姑娘投来的打量视线丝毫不理会,心中泛起一阵匪夷所思的嘲讽。

    母亲过世,父亲重病,两个女儿回来一不问母亲死因,二不问父亲的病况,却争着抢着为自己闺女说亲。

    有母必有其女。

    何春凤跪在丈夫身边,脸颊肿得老高,不停着急回头看向院门,忧心忡忡。

    若女儿真是失踪了她还好开口叫人去找,可她不确定女儿是不是因为害怕才躲了起来,若鲁莽去找又怕坏了事。

    还是等老太婆下葬之后再去找吧,说不定也会自个回来…

    *

    黎明初现,张松和帮手等村民进来,盛廉终于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

    “阿原,把那三两银子交给里长吧。”

    瞌睡的几人来了精神,齐齐看向他。

    盛原起身把一个荷包交给呆愣的张松,拱手行礼又回到父亲身边。

    “阿廉,这是?”

    盛廉看着母亲的遗体,缓缓伏身磕了三个头,声音沙哑。

    “我盛廉与盛家已经断了亲缘,来给母亲磕头是为了她的生养之恩,里长,麻烦您老尽快安排我母亲下葬吧。”

    “……”

    盛杰愕然,“大哥你说什么呢?”

    盛月盛娇也错愕对视,“…大哥,阿娘不是说你和阿原过些时候就回家的吗?怎么突然又说这话?”

    盛廉满脸疲惫摇着头,“我身体不好,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就请里长代为传话吧,阿原,我们走吧。”

    “大哥…”

    盛原已经上前背起父亲,头也不回走到院子里,小心把父亲放到板车上,扫了眼外面踮脚伸头的众多村民。

    “大哥!”

    几人齐齐追了出院子,神色着急。

    “大哥,有话好说啊,娘的尸身还在屋里躺着呢,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是啊大哥,误会不都说清楚了吗,娘走了咱还有爹呢,咱们兄妹四个更应该齐心孝顺他老人家才对啊…”

    “够了!”

    盛廉没开口,盛原却先发了怒,拿出怀里的断亲契书交给张松,语气冰冷。

    “里长,请您当众代为念出契书内容!”

    张松闭了闭眼睛接过,吸了口气缓缓把内容读出。

    “父母为子纲,父母不慈,子奔他乡,本人盛廉十七岁,为父母于宗司祠堂亲口驱赶……”

    “今天盛廉交于盛家当家人五十两银子,从此与盛家断绝亲缘关系,再无任何关联,立此契书为证,立契甲人盛廉,受契乙人盛杰,双方已经签名按下手印…”

    “……”

    张松念完,举起契书展示上面的签名和手印,神色复杂。

    “契书上面有衙门的公印,此后盛廉,就不再是盛家的人了。”

    盛杰惊呆,“我是当家人?”

    盛月盛娇包括何春凤,眼睛瞪得老大。

    “五,五十两银子?!”

    外头的村民们拼命挤上前,震惊盯着懵逼的当家人。

    那这盛杰不成富户了?!

    盛廉闭着眼睛,缓缓叹了口气。

    “方才给里长的三两银子,是我儿子阿原最后能借来的钱了,以后请别再来找我要钱了,我也没法子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