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一通‘头脑风暴’般的偷袭规划后,奥马尔在不愿归附的幸存者中成功竖立些许威望,和叫斯科特的家伙一起成为‘临时头领’。
之所以‘临时’,是因为这些幸存者之间互不信任,一盘散沙,且缺乏指挥联络的工具。
聚会时,与其说是商议,不如说是一场压抑已久的怒火宣泄。
二三十号人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声嘶力竭地咒骂着“圣光”那些“黄皮猴子”居然骑到自己头上,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有些存在感。
聚会之后,大家发泄了心头怒气,却又肚子饿了,只能猢狲般散去,各寻食物填饱肚子。
奥马尔感到一阵无力。他那原本的小团队早已解散,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一点食物也被无情地收缴。
他在镇上兜兜转转,只能攥着薄薄的二维码身份牌,如同丧家之犬般回到“圣光”的营地,继续扮演着最底层的“基本劳动力”。
下午的无故缺勤,让他晚餐降级。
有技能的内德维德能分到肉罐头;那些老实听话的也能啃上涂抹着番茄酱的面包;而他只有盐水土豆,还限量。
领到那几颗软烂的土豆,奥马尔孤零零地蹲在拾荒堆放场的边缘,疲惫地靠在一辆废弃轿车的轮胎旁,有气无力地啃着。
不远处,“土法炼油”的简陋设备已经搭建完毕,入夜后便开始冒着滚滚黑烟进行试生产。
干馏塑料散发出刺鼻气味,围着设备忙碌的工人不得不戴上厚厚的口罩和护目镜,否则根本无法靠近。
主持炼油的郭毅对此也颇感无奈,摊开双手解释道:“土法,这就是土法!要是能做到清洁无污染,那还叫什么土法?”
不过,为了“炼化事业”的长期运作,也为了他自己的健康着想,郭毅承诺会尽快搞一套净化装置——想办法将空气污染转移到水里,然后排放掉罢了。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奥马尔也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那股令人窒息的烧塑料的味道。
但他懒得挪动一下身体,就那样懒散地靠着,没过多久,三颗拳头大小的土豆便被他囫囵吞下。
这玩意儿除了淀粉还是淀粉,寡淡无味,根本不顶饿。他此刻倒是有些羡慕那些勤快干活的家伙,尤其是内德维德,居然能吃上肉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两个年轻女儿被那些黄皮猴子看上了么。指不定哪天连他老婆也要被看上……”
奥马尔在心里恶狠狠地腹诽着。下午的工作量不小,叫人筋疲力尽。三颗土豆根本不够消化的,到了半夜,他一定会被饿醒。
想了想,他挣扎着站起,朝着分发食物的“厨房”走去,希望能再讨要到两颗土豆,至少能在夜里稍微垫垫肚子。
厨房就是个屋子,里头屯了皮卡和‘疣猪’送来的食物,有内德维德的妻子看守着。
奥马尔觉着凭自己的脸面,要点土豆当夜宵,应该没问题,可不成想.内德维德的妻子当上‘打饭大妈’,拒绝通融,还破口大骂。
“混蛋,滚开,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为了抢食物,几次夜里来放火,想把我们全家烧死。
上帝来了,我都不会原谅你。想要土豆,你得拿工分来换。没有工分就饿死吧。”
‘圣光’团队对‘基本劳动力’实行工分制,干了多少活,给多少工分。用工分当货币,换取一切生活物资。
而工分关联身份牌上的二维码,扫码消费。
奥马尔旷工半天,他就没工分了,也就跟土豆夜宵无缘。他在‘厨房’门外气得大骂,
“该死的泼妇,我就要两个土豆而已,你居然不给。我手里要是有枪,立马杀了你。”
‘厨房’门装了铁栅栏,里外不能直接沟通。
奥马尔抓着手指粗的栏杆死劲摇了摇,面目凶恶的咒骂着。他手里要是有枪,真的会崩了眼前这讨厌的女人。
只可惜,‘圣光’团队用三天把落脚点用废旧车辆围起来改造成了营地,设置了一圈监控探头,只保留两个进出路口。
遥控机枪架设到围墙上,威慑力十足。
‘基本劳动力’每次返回都要接受安检,这举措让不少人怨声载道,此刻却成了莫大的安全保障。
内德维德的妻子被吓的后退两步,确认奥马尔拿自己没办法,反而骂的越发大声,甚至拿起对讲机,表示要把周青峰喊来。
“奥马尔,算了。”‘厨房’门外走来一个人影,拽着黑人的手臂,将其拉走,“我这还有个土豆,你拿去吃吧。”
内德维德的妻子想看清来人是谁,可她站在‘厨房’光亮处,外头早已天黑,分辨不清具体面孔。
——
奥马尔也不认识拉扯自己的是谁,只依稀觉着有点印象,回想半天才想起是中午‘聚会’时见到的陌生面孔。
“我叫萨尼,跟你一样,因为下午旷工,晚餐只有土豆吃,且被记上了‘黑名单’。”
陌生人将奥马尔拽到黑暗中,朝‘基本劳动力’的宿舍方向走去。
当奥马尔试图挣扎时,他用力抓住其胳膊,低声道:“别犯傻,这营地内到处是监控,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怀疑。
我们还是低估了这伙黄皮猴子的狡猾,他们居然懂那么一点管理,不但想用食物把我们永远束缚住,还蛊惑了一批蠢货当走狗。”
奥马尔不由得东张西望,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原本的计划行不通,但找‘外援’是条路子。”萨尼像散步一般,带着奥马尔在简陋的落脚点内缓缓而行,“你还记得去年冬天的经历么。”
“当然记得,当时可难熬了。”奥马尔答道,“食物还有些,但供电和燃料匮乏,我们不得不拆房子,烧木头才熬过来。可没熬过来的人更多。”
相比水电食物的匮乏,冬季低温威胁往往容易被忽略,实则更为致命。
一旦极地寒流呼啸南下,能在几个小时内将大地冻结成冰封绝境。毫无防备之人都将在这骤然降临的严寒中死亡。
“哼哼,”萨尼目光转向营地角落里那套“土法炼油”设备,略带得意的说道:“我这人向来看得长远些。
今年的食物比去年还要紧张,想要熬过漫长的寒冬,现在就得开始准备。但不是像你这样毫无章法的乱忙。”
奥马尔听着若有所思,但很快想明白,萨尼在暗戳戳的骂自己蠢。他气恼道:“你有什么想法?”
萨尼走进那所谓的“宿舍”——实则是一间空旷的大房子。屋内,几个“基本劳动力”站起身,面色不善地将奥马尔前后围堵。
奥马尔脸色骤变,想要挣扎着摆脱包围,却发现自己被几条粗壮的胳膊死死按住了肩膀和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萨尼一改温和的表情,阴狠的贴近奥马尔的眼睛,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得有点耐心,慢慢等待,等到这个营地彻底建好,再动手夺取它。”
“至于如何夺取,这得听我的指挥,不是由你来决定。在这期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干活,别惹出麻烦。否则,我现在就让你永远闭嘴,明白吗?”
奥马尔感到一阵心惊胆战,身体禁不住的发抖。他才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在这个看似简陋的营地之内,不仅存在着明面上的统治者,还在暗地里迅速滋生着一个黑帮。
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萨尼竟然拉起几名手下,成了暗中的小头目。
奥马尔如同被扼住喉咙般,连连点头,声音干涩地回应道:“明白,我明白了。”
“滚去睡觉!”萨尼如同驱赶一只臭虫,抬手指了指“宿舍”地下室,低声呵斥一句,“对了,以后你的工分,我要抽百分之十作为保护费。”
等到奥马尔如同丧家之犬般屁滚尿流地离开后,萨尼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目光桀骜的投向营地中央的核心区域。
那里是“圣光”团队骨干的居住区。
这几天,‘疣猪’和皮卡时不时就会出现,每次都能带来两三吨的物资,不仅有珍贵的食品和药品,还有维持核心区运转的电池等。
虽然核心区实行着灯火管制,但其内部早已通上了电力,夜晚有灯光照明。
周青峰等人的生活条件和平日无异,与住在简陋“宿舍”里的“基本劳动力”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现在正值盛夏,营地外的空气热浪滚滚,普通人在闷热的屋内热得恨不得像脱水的野狗一样吐出舌头散热。
核心区内却能享受着空调和冰淇淋——那些电动皮卡上搭载的大容量电池,此刻正发挥着巨大作用。
萨尼愤恨道:“凭什么那帮黄皮猴子能吃饱喝足,却想来奴役我们?我们又不是黑奴,可不会给他们摘棉花。”
身边的手下阴沉沉的问道:“要不要把奥马尔除掉?这黑鬼太跳脱了,兴许会坏我们的事。”
萨尼却摇摇头,“不行,至少现在不行。那些黄皮猴子凶得很,他们要的是秩序,才不在乎我们死活。
杀奥马尔容易,可一旦让他们发现我们暗地里在搞事,说不定会把我们全部干掉——毕竟换我来管理,肯定会这么干。”
几名手下面面相觑,有人低声问道:“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
“等着”萨尼低声道:“我已经派人去联络附近其他镇的幸存者,肯定有人对这些黄皮猴子的物资感兴趣的。”
——
营地角落,那套简化的“土法炼油”设备已嗡嗡作响地运转了小半天。
炼油釜内部维持着数百摄氏度的高温,投入其中的废弃塑料在缺氧的封闭环境中经历着干馏蜕变,固态的聚合物分子断裂、蒸发,化为轻盈的烃类气体。
一部分气体被引导回下方的加热炉,和鼓风机吹来的氧气混合后剧烈燃烧,为整个炼油过程源源不断地提供热能。
剩余的气体则沿着管道进入一旁的冷凝器,在不同温度梯度下进行简单筛选,逐渐冷却、分馏,最终凝结成煤油、汽油、柴油等工业所需的宝贵液体。
周青峰站在冷凝器旁,注视着从不同出口缓缓流出的油料,转向身旁戴着油污手套的郭毅,问道:“这玩意儿一旦启动,就不能随便停下来,是吧?”
“是的。”郭毅扶了扶鼻梁上沾着油星的眼镜,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解释道:“确切地说,是不能轻易停。
否则带来的损失会非常大,轻则管道堵塞,清理起来费时费力;重则整个设备因为骤然的温度变化和内部残留物的凝固而彻底报废,得不偿失。
理想状态下,最好是每隔半年左右停机一次,彻底清理内部管道和残留物,之后就尽快恢复生产,让它持续运转。
所以,这套设备需要不间断地投入原料,并维持工艺的稳定,任何波动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周青峰虽然对复杂的化工原理一窍不通,但在技术方面,他向来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
“我们营地里炼油设备总共就这么几套,每一套都堪称宝贵的资源,容不得半点闪失。
我回头会跟老萧好好说一声,必须大幅提高炼油工作的工分,让那些负责操作的人能拿到足够的回报。
干这活儿的人必须要有高度的责任心,绝对不能使用那些不可靠的劳动力,更不允许出现任何低级的操作失误,否则造成的损失我们承担不起。
有了这套设备,我们对外联络和过冬才有保障。”
‘游乐场’避难所那边铺设了大约一万平方米的太阳能光伏板,在晴朗的天气里,每天能提供五六千度的清洁电力。
然而,光伏发电的致命缺陷在于其极度的不稳定性,电力又难以大规模、高效地存储。
一旦遭遇连续的阴雨天气,整个避难所的供电就会面临彻底中断的风险。
“米国这鬼地方的天气真是变态!”周青峰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冬天动不动就是零下二三十度的酷寒。
去年冬天,避难所急需电力供应来维持供暖和各种设备的运转,偏偏就遇上了连续的阴雨天,光伏发电几乎为零。”
郭毅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带着几分庆幸,说道:“要不是避难所提前储备了一些柴油,还有备用发电机顶着,我们团队非要冻死一批人不可。
现在我们能自己炼油了,虽然产量不高,但至少在能源保障方面迈出了关键一步,解决了未来可能面临的大问题。”
话说完,郭毅面色古怪的看向周青峰,“周总,大家都说你是来自未来的,是真的吗?否则你咋会提前准备‘土法炼油’?”
周青峰立马打了个哈哈,“谣言,谣言,不要听‘灰鲨’胡说八道。我只是钱的多随便烧,为末世而提前预备,碰巧用上而已。”
郭毅低语道:“周总,你就承认了吧,太多证据证明你的非同寻常了。连康格斯先生的太太都说了好几次”
周青峰大惊,连忙打断道:“不要乱讲啊,茱莉亚能知道啥?我没跟她说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