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学民心知，坏了！
真没想到，调查组真的又来了！
本来都说结束调查了。
现在又重启了？
看来这个田凯，还有隐藏的关系啊！
只靠着频道副总监的靠山，可做不出这种反复拉扯的行径！
这下还真有点烦。
就算周浩然的订单没问题，这来来回回的查……造成的影响可太恶劣了，这就是在滋生谣言。传着传着，假的也能传成真的。
孟学民觉得这事需要压一下。
先顶住压力。
然后赶紧跟总监汇报！
想想办法！
总不能就这么放任调查组重启对周浩然的调查，这是要摧毁一个年轻人的名誉。
孟学民看了一眼对方的职工牌，发现他叫郑朴，就沉声道：“郑朴同志，我们在开会，很重要的会，还请你们能稍等。”
三组的组长常乐生道：“监察部的同志，我们在讨论一个很重要的议题，只需要给我们十分钟。”
四组的刘泽彬也发言，希望他们能予以通融。
办公室里，很沉寂。
大家都看出来了。
这是又要出事啊！
乔诺坐在周浩然身边，有些紧张，轻咬着嘴唇，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周老师，这是怎么了？”
周浩然很平静，“没事。”
“是不是田组长在针对你？”
乔诺忧心忡忡，眸子里写满了担心。
“咦？”周浩然眼睛一亮，“这都看出来了？”
乔诺气呼呼的说：“我是没经验，又不是笨蛋，你看姓田的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周老师，这回怎么办？会不会有事？”
“看戏。”
周浩然凑过去，跟她窃窃私语。
“看戏？”
乔诺的眉宇间，充满了狐疑。
这时，监察部的同志似乎也有些松动，就真的想退出去，打算稍等片刻。毕竟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没必要闹的太僵。
尤其这些人都是第一档员工，有编制在身。
这些人，往往都不是在第一线干活的。
他们努力的方向不是业务业绩，他们混的是人脉关系。
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眼见监察部的同志要退出去，田凯不乐意了。
他可不想给孟主任留下喘息的机会。
机会来了，得一击毙命！
一定要当众宣读周浩然的订单有争议，需要调查、审核的事！
只要给这件事定性了。
销售榜就该变了。
周浩然就不配是第二名了。
他就有机会争取到学徒重新分配的机会。
这一次，田凯看上了女学徒乔诺。
虽然是个姑娘，可她一入职，就抢占了主任的办公室。
这背景关系得多硬？
搞不好她的第三档员工身份，只是掩人耳目，是为了保持低调，实际上很可能比郭向笛还有背景！否则孟主任凭什么会把办公室让她？
要是能带带这个学徒，也还不错！
田凯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猛然站起来，“既然监察部的同志过来了，我觉得就没必要拖延了，反正我们这边的例会也差不多了。直接宣读吧！”
“你！”
孟学民瞪起眼睛，愤怒的盯着他。
“我说的是实话！我很不理解，孟主任，我们为什么要欺骗调查组的同志？”
田凯已经豁出去了，给他安排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哥来当学徒，他早就颜面扫地了，哪还在乎这些？该冲锋就冲锋了。
监察部的郑朴看到这一幕，马上就明白了。
心中暗暗鄙视。
不是鄙视田凯，也不是鄙视孟学民。
而是在座的每一个人。
就觉得这些搞销售的，果然都是些只能当该街溜子的泥腿子，真是上不了台面。部门里的矛盾搞的这么白热化跟打架似的，整个红星台，大概也就是销售部能这么缺乏组织纪律性。
郑朴只是监察部里的普通干事，不是什么领导。
对背后的事不清楚，也不感兴趣。
他只是按要求来宣读文件。
见气氛这么焦灼，他也就不想再等了。
得赶紧宣读。
早完事，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郑朴就不理睬孟学民了，打开了怀里的文件夹，站在销售部的大办公室内，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现在宣读监察部的处分文件，大家安静！”
本来就很安静。
这下更安静了。
田凯嘴角微微勾起，有一种胜利者的心态。
不过，他也有一丝疑惑。
怎么变成处分文件了？
不是调查文件吗？
难道之前的调查，就已经查出了周浩然的订单有问题，被压下去了。这次出动，就不需要重启调查了，而是可以直接给处分？
那就更好了！
田凯满面红光，心花怒放起来。
这是实锤了啊！
如此一来，这次会议就可以趁着所有人都在场，来逼迫孟学民重新要求分配学徒。女学徒就女学徒了，吃点亏，也认了！
这一刻，田凯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尘埃落定了。
闹剧该结束了。
看了周浩然一眼，登时被气炸。
只见周浩然和女学徒乔诺，在窃窃私语、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在当众调情呢！
这让田凯很恼火。
要是这俩人关系这么好，就算把女学徒抢过来了，她能甘心跟随自己？
这不是制造了新的障碍？
不过，田凯也没有时间去想下一步的解决方案了。
郑朴那边已经开始当众宣读。
除了开始的一些套话，实质的内容其实很短。
“……要跟随善文栋同志的指示精神，进一步的加强改革……生活频道处于改革的第一线，要加强团结、努力奋斗，共创改革新风……田凯同志思想落后、搞小动作，造谣诽谤其他同事，造成了恶劣影响，破坏了改革的大好形势……”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
田凯？
他造谣诽谤？
监察部这次过来，是要来处分他？
孟学民也睁大眼睛。
难以置信。
监察部这次过来，不是来重启对周浩然的调查，而是要对田凯的恶意举报进行处分？
怎么会这样？
孟学民转头看向了周浩然。
就发现这小子心不在焉。
正跟他的小徒弟调笑呢。
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惹的乔诺面红耳赤，神态娇嗔。
再看田凯……
他仿佛被雷击中般僵住，瞳孔紧缩，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面如死灰如同被抽空灵魂的样子，孟学民看后都生出了几分同情。
郑朴的宣读，已经到了最后的盖棺定论阶段——
“……现由监察部集体领导班子决定，给予生活频道销售部的田凯同志警告处分，扣罚三个月的台发奖金。希望其他同事，能够精诚合作，共建友好、上进的办公环境。”
郑朴神色淡漠。
不想沾染这里的是非，宣读过后，就把文件夹递了过来，淡然道：“孟主任，来签字确认。签好了文件，我就不打扰你们开会了。”
孟学民哪还有刚才的冷脸？
笑呵呵的走了上去。
签字确认。
一式三份。
一份监察部留下备案，一份由生活频道人事部存留。
最后一份会投入田凯的档案里。
搞定了这一切，郑朴就再也不想多留，很冷淡的跟孟主任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孟学民长长的舒了口气。
心中赞叹不已。
不用说，这背后一定又是那小子使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这一幕，跟之前邵空被开除的时候可真像！
孟学民看了田凯一眼。
担心起来。
就希望他乖乖认输别斗下去了，老老实实认栽得了。要是再敢去胡乱招惹，恐怕就不是处分了，搞不好就像邵空一样被开除了。
“好了，我们接着开会。”
孟学民不打算纠结刚才的话题。
想给田凯留点颜面。
怕刺激他太狠。
可田凯接受不了现实。
“不……不可能……”
田凯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一拳砸在了屁股下面的椅子侧沿，指关节都在渗血。
孟学民劝了一句，“田凯，你冷静一下。”
“这不可能！”
田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也忍受不了办公室同事的那种戏谑、嘲讽又幸灾乐祸的表情。
吼了一声，冲了出去。
孟学民给他让出了位置，等他跑远了，才淡淡地说：“举报同事，伤害的是每一个人，大家别学他。咱们接着开会！”
……
田凯出去找了个公用电话。
拨号的时候浑身发颤、手指发抖。
好在电话那头接通了。
“三叔，调查组那边怎么回事？怎么给我举报了？”
田凯都有些语无伦次。
这个三叔是他的远房亲戚，他的爷爷和这个三叔的爹是叔伯兄弟。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才传来了三叔不悦的声音：“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得罪人？我能得罪谁？”
“这事，是上面交代下来的。”
“上面？”
怒火就要被点着的田凯，好似忽然头顶被浇了一盆冷水。
远房三叔道：“本来调查组已经启动了，这是临时下来的紧急要求。我找了主任，他说他也无能为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不会吧？”
田凯背脊发凉，终于冷静下来了。
三叔沉声道：“想想你得罪了谁，跟人去道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