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心中的恶
“行简，我疼，我，我好像，好像流血了。”
章玥忽然尖叫一声，“血，好多血！孩子，我的孩子！”
“行简，快，救救孩子，孩子！”
原本虚弱的身体猛地开始挣扎，可她怎么都脱离不开副驾驶。
白行简这时候已经清醒了，他顾不得头上的伤，赶紧朝着外面吼道：“先救她，她怀孕了！”
等他看清楚车窗外的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楼藏月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危急关头，他当然要救自己的女儿和孩子。
她很想就这么看着章玥死去。
想到楼为民的惨死，她心中的恶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她默默后退一步，别开视线不再去看白行简。
几个司机都下来帮忙，只是车门变形严重，根本就打不开。
“先救孕妇，他老婆怀孕呢！”
“有没有斧子？这门打不开啊！”
“叫120了没有？这流了好多血！”
楼藏月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即轻声说道：“你们应该不会死的。”
她直接转身走到了护栏附近。
白行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也离他远去，想要伸出手去触摸，却发现根本什么都抓不住。
这时警车和救护车赶到，终于有了帮手。
楼藏月始终站在远处，就这么静静看着。
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脚上生了根。
凌晚舟始终站在她身后，并没多说一个字。
章玥被抬出副驾驶，下身都被血水浸染。
楼藏月闭了闭眼睛，胸口只觉得一阵憋闷。
章玥流产了，这么大的出血量，孩子能保住的概率太低。
楼藏月的双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腹，眼眶渐渐湿润。
那种有什么从身体剥离的感觉再度袭来，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忽然肩头一重，凌晚舟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了。”
她下意识点点头，目光还是落在白行简身上。
警察好像在询问着什么，他用纱布捂着额头。
一旁看热闹的人纷纷唏嘘。
“带着老婆还这么不小心，盘山路跑那么快干什么？”
“肯定流产了，那么多血，这搞不好要大出血啊。”
“我看那女的好像挺眼熟的，是不是个明星啊？”
大家七嘴八舌，交警则是开始疏通。
楼藏月的手机铃声响起，电话那边是工厂车队队长。
“小月，你到哪了？我们这边现场要负责人。”
电话那头乱糟糟一片，同样着急得不行。
楼藏月最后看了一眼白行简，随即转身。
“二十分钟，我马上就到，把我的联系方式给警察。”
“家属？谁是家属？家属过来一下！”
身后忽然想起救护人员的声音，“你老婆大出血了，先去医院，这边警察同志会处理。”
“好，我马上过去！”
白行简的声音不大，可楼藏月就是听到了。
她还听到他似乎喊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她假装没有听到。
凌晚舟看了一眼现场，又看向徐策。
“留下帮忙。”
徐策点点头，直接将车钥匙交给他，然后走向了白行简。
看到楼藏月上了车，白行简下意识要追过去，却被徐策挡住了去路。
“白总，你女朋友还在等你。”
徐策声音平静，眼底还带着笑意。
“你们要带她去干什么？她为什么跟你们在一起？”
白行简紧紧握着拳头，目光死死盯着那辆离开的迈巴赫。
徐策轻笑一声，“白总还不知道吗？也是，毕竟女朋友的事情更重要，其他无关人员的事情您不需要担心。”
“凌总看您受伤，让我过来帮忙处理一下，您看有什么需要的？”
“我不需要你帮忙！”白行简愤愤开口，却也无可奈何。
他转身想要上车追上去，这才发现车已经被撞变形。
他用力踹了几脚车门。
砰砰砰！
他不断发泄着情绪，却始终难以释怀。
医护人员再次喊他，他这才上了救护车。
而此时楼藏月坐在车里不断翻看着手机。
事故现场很严重，当时大货车侧翻，副驾的工作人员在睡觉，磕碰到头当场抢救无效身亡。
好在司机没太大问题，只是手臂轻微骨裂，但身上也多处挫伤。
她疲倦地将头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又看到了白行简满脸是血的模样。
凌晚舟看了一眼后视镜，“车祸现场正在处理？”
“嗯，交警已经到了，估计还要勘察，而且出了人命。”
楼藏月轻叹一声，“死者也是楼家村的，在工厂工作也有二十年了。”
她紧紧抿唇，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
都是父老乡亲，她实在难以释怀。
凌晚舟微微蹙眉，“老司机一般不会出现这种问题，车没做检查？”
“新车不可能出问题，具体还不知道，先到现场吧。”
楼藏月心情复杂，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公司以前的两辆车太小，这次就直接开了白行简送去的新车。
车不能出问题，难不成是人？
可司机都开大货车至少二十年的时间，怎么会在熟悉的路段出现这么严重翻车？
她想不通，心里却忐忑不已。
等两个人赶到现场，交警基本上已经处理好，死者也被带去了医院。
跟着警察再次来到当地警局时，楼藏月才看到了监控录像。
当时对象来车，司机明明有足够距离踩刹车，车速也不快。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停车，反倒是因为躲避而翻了车。
“这？警察同志，我能见见当时的司机吗？”
楼藏月看着监控总觉得有些奇怪。
司机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警察摇摇头，“估计是看到同乡死在自己眼前，惊吓过度，司机已经昏迷了，你可能要明天才能见到他。”
“我们会依法扣留你们的车辆，需要进一步检查，你来办一下手续。”
“对了，现场还有其他伤者，对方车主也受伤了，你们去处理一下，安抚一下对方的情绪，这事已经闹大了，再去联系一下保险公司的人。”
楼藏月跑前跑后，三个小时之后才处理完各种手续，这才上车要去医院。
等车子到医院时，楼藏月已经在后排睡着。
流产大出血，加上这几天的不断折腾，她已经支撑不住，还轻轻打着鼾。
凌晚舟眸光微动，然后将车子空调调整温度，自顾自下了车，朝着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