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你不是最反对他们结婚吗?
“信纸是知青点统一发的笔记本纸,上面还有你常用的那种墨水的痕迹。”
关雪悠冷静地说,“更重要的是,信中提到你表姐在妇联工作,这不正是你昨天拿来当幌子的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盯着徐秀,等待她的回应。
徐秀的胸口剧烈起伏,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是!是我说的!但那又怎样?孟寻洲那么优秀的人,凭什么要和一个乡下女人过一辈子?
“等他家平.反回城,他会有更好的前途!徐应怜配不上他!”
关雪悠没想到徐秀会这样直接承认,一时语塞。这时,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所有人都转头看去。
孟寻洲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色阴沉如水。
他大步走进来,站在徐秀面前:“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但伤害我妻子,绝对不行。”
徐秀瘫坐在地上,哭得更加厉害:“我只是、只是……”
“寻洲。”
徐应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挺着肚子慢慢走进来,所有人都自动让开一条路。
孟寻洲立刻转身去扶她:“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
徐应怜摇摇头,走到徐秀面前蹲下,递给她一块手帕:“擦擦吧。”
徐秀愣住了,抬头看着徐应怜,没有接手帕。
“我理解你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徐应怜轻声说,“但用这种方式,伤害的不仅是别人,还有你自己。”
徐秀突然崩溃大哭:“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会议结束后,知青点的领导决定给徐秀记过处分,并要求她向全村人澄清谣言。
其他知青都刻意避开她,只有关雪悠偶尔还会跟她说话。
“为什么帮我?”
徐秀忍不住问关雪悠。
关雪悠正在整理农具,头也不抬地说:“我没帮你,我只是做我认为对的事。”
徐秀沉默了一会儿:“谢谢。”
那天晚上,关雪悠又去了孟家。
徐应怜热情地留她吃晚饭,孟寻洲还特意炒了她爱吃的青椒土豆丝。
“雪悠,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徐应怜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关雪悠碗里,“我和寻洲商量过了,想请你做孩子的干妈,可以吗?”
关雪悠的筷子顿在半空,她下意识看向孟寻洲。
男人正温柔地看着徐应怜,然后转向关雪悠,点了点头。
“我、我很荣幸。”
关雪悠感觉眼眶发热,连忙低头扒饭掩饰自己的情绪。
饭后,孟寻洲送关雪悠回知青点。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关同.志,”孟寻洲突然开口,“谢谢你为应怜做的一切。”
关雪悠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不敢抬头:“不用谢,应怜姐对我很好。”
孟寻洲点点头,“路上小心。”
看着孟寻洲远去的背影,关雪悠站在月光下,任由夜风吹干眼角的湿.润。
有些感情,注定只能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像一粒永远不会发芽的种子。
油灯在木桌上摇曳,投下孟寻洲伏案写信的剪影。
夜已深了,徐应怜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偶尔翻身时,隆起的腹部在薄被下勾勒出温柔的弧度。
孟寻洲的钢笔在信纸上沙沙作响,他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告诉父母应怜怀孕的这件事情。
“父亲、母亲:
见信如晤。上次收到家中来信,得知平.反之事已有眉目,儿子与应怜皆欣喜不已。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应怜已经怀孕近五月了,胎象稳固……”
写到这里,孟寻洲的笔尖顿了顿,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转头看向熟睡的徐应怜,想起今天傍晚她挺着肚子在菜园里摘豆角的模样,阳光透过她汗湿的鬓发,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钢笔继续在纸上滑动:
“应怜下乡后变化很大,不再是之前那副娇气的模样。她学会了种菜、养鸡,甚至能画设计图纸赚钱。不但如此,她还每天操持家务,我劝过很多次她都不听,村中妇女也都夸她聪明能干……”
孟寻洲写到这里,眼前浮现出徐应怜第一次试着生火时被烟呛得眼泪直流的场景,与现在能麻利地做出三菜一汤的她判若两人。
他继续写道:
“我知道爸妈你们对应怜曾经有过顾虑,但请放心,她已经真心改过。她哭着说自己一定要做个好母亲,不让孩子受她小时候经历过的苦。”
信纸翻过一页,孟寻洲的笔迹变得更加舒展:
“村中条件虽简陋,但应怜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亲手为孩子缝制了小衣……如果平.反顺利,待孩子出生后,我们会带着孩子平安返回京中,也希望您们能够保重身体。”
最后一滴墨水干透,孟寻洲将信纸仔细折好,装入信封。
他轻手轻脚地上床,小心避开徐应怜的腹部,将她搂入怀中。
睡梦中的徐应怜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半个月后,城里某机关家属院的信箱里,这封带着乡土气息的信件被投递进来。
“老孟!儿子来信了!”
孟母举着信封快步走进厅,正在看报纸的孟父立刻摘下老花镜。
“快拆开看看。”
孟父的声音有些发颤。
自从儿子被迫下乡,每次来信都让他们既期待又担忧。
孟母颤抖着手拆开信封,刚读了几行就惊呼出声:“天啊!应怜怀孕了!已经五个月了!”
“什么?”孟父一把抢过信纸,快速浏览着,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这小子,这么大的事现在才说!”
孟母凑过去重读信件,读着读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应怜那孩子……真的变了。记得她第一次来我们家,连茶杯都要佣人递到手上……”
孟父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寻洲说她学会了种菜养鸡?这、这真是那个徐家大小姐?”
“我早说过,环境能改变人。”孟母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向储物间,“我得把那些旧毛线找出来,给孩子织几件衣服。”
孟父追在后面:“你不是一直反对这门婚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