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留郡,陈留县。
汪瑞自从挨了后,是越想越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自己在首府之中,虽然不能说是威风八面、横行霸道吧。
可但凡是个有头有脸的,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要知道他的舅舅可是掌管实权的大人物!
谁要想在首府内做生意,都得从他舅舅手底下过一道。
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权!
前两天揍他的那个小子,怕是个外地来的,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而这几天时间,汪瑞在大街上挨了一拳,还灰溜溜地逃走的事早已传遍了。
因为此事,已经有不少兄弟来探望过他。
说是探望,却是来看好戏的。
汪瑞才送走第八批来探视的兄弟,眼中的怨气都快化成了实质。
他的兄弟也没说别的,只是意味深长的阴阳他。
“汪兄最近也是修身养性了许多,换做以前,那小子什么下场我都不敢想,啧啧。”
听到自己的兄弟这么点自己,汪瑞当然也觉得生气。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而且那小子的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随随便便一拳就让他疼了好些天!
直到今日才勉强缓过来了些,可脸上依旧青紫肿痛的,叫他没法出门见人!
汪瑞在原地转了几圈,满肚子气没处出。
此时又有下人来报。
“少爷,那小子现在就住在春风楼!要不要派人去将他抓回来?”
汪瑞冷着脸:“不着急,我先去见舅舅一趟!”
上次那小子那个表现,怎么看都像是有仰仗的。
自己把舅舅叫上一起,也好压那小子一头!
这边刘功曹才打点好孙广季的事,安顿下来没两天。
听上头的意思,可能要不了多久,孙广季的赏赐就会送达首府。
到时候若是对方挂职在留郡名下,他们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半个同事。
而且听万大人的口风,孙广季之后的成就恐怕不止于此!
对方是个很有价值的年轻人。
自家的顶头上司都这么说了,刘功曹当然不会不长眼到去跟孙广季对着干。
正思索时,有下人来报:“大人,您的妹妹来回门了!”
听到这话,刘功曹先是一愣,又仔细回想了一番。
“今日非年非节的,她回来做甚?”
下人面色有些为难:“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只一句话就说明了一切!
刘功曹只觉得头痛,自家这个妹妹哪里都好,就是嫁到汪家去之后,一直不得安生。
不是三天两头她的夫婿要什么便利,要替她夫婿的朋友走关系。
就是她那个不成器的败家子,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让她来找自己擦屁股!
这个时候上门,总归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罢了,谁叫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呢?
刘功曹摆摆手:“让他们进来吧。”
下人这才赶忙下去了。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刘功曹的妹妹人未到,声先至。
“哥!你可千万要替我家瑞儿做主啊!”
一听这话,刘功曹只觉得头痛。
果然又是他这个不成器的外甥,在外面惹下了祸,想找他擦屁股!
他板着一张脸,盯着快步跑来的自家妹妹,以及她身后的外甥。
只一眼,刘功曹的心里又是一惊。
原因无他,主要是现在的汪瑞实在是太过惨不忍睹。
他脸上好似开了颜料铺,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
不仅左半张脸肿得老高,就连嘴唇也肿得像两条香肠。
整体看下来整一个猪头三!
哪里还认得出他原来的相貌。
汪瑞此时低眉顺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刘功曹的脸色。
还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舅舅。”
看到自家外甥这副窝囊样子,刘功曹再大的成见和怨气也没了。
他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
汪瑞一看刘功曹这反应,就知道自己求的事有戏!
他赶忙哭丧着脸,大声指控。
“舅舅,那日县里来了个外地人,我跟他两句话不合,他就直接将我打成了这个样子!舅舅,你可千万要为我做主啊!”
“外地人?”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这世道能离开本地去外面走动的,基本都有几分本事和眼力见。
一个外地人,初来乍到陈留县,怎么就敢对地头蛇一样的汪瑞动手?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
刘功曹皱着眉头:“你老实交代,你究竟闯下什么祸事,人家为何无缘无故对你动手?”
汪瑞狡辩道:“我冤枉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舅舅,你可要相信我啊!”
刘功曹还没发话呢,他的妹妹忽然眼泪一抹,哭哭啼啼地诉说着。
“哥,我就瑞儿这么一个孩子,他就算再混了点,对方也不应该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再说了,陈留县可是我们自家的地盘,那人还敢如此狂妄,也得亏我们瑞儿反应快,还知道往家里跑!”
“否则的话,要真让那人给他打出个三长两短的来,可不是叫汪家绝了后么!到时候妹妹就算去了,也对不起汪家的列祖列宗啊!”
她哭得倒是情真意切,刘功曹也觉得有些头痛。
他本能地察觉此事必有蹊跷,可在自家妹妹和外甥的哭诉下,也是觉得烦不胜烦。
“行了,瑞儿,你自己来说,对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从哪来,准备到哪去的?”
一提到这茬,汪瑞顿时变得支支吾吾的。
“我、我……我不知晓,我只知道他是个外地人,身旁带着个娇娘子和个小女娃,姓甚名谁,从哪来的,我都不知晓……”
一听这话,刘功曹立马就发觉了不对劲。
别人他不清楚,自家外甥是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么?!
自家外甥在外头一向是地头蛇的形象。
他还以为对方会是个三五人的团伙,否则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对地头蛇动手啊。
可一听对方只有一个男的,还带着妻女,是妥妥的弱势方。
这样的孤家寡人都敢动手,就足以说明汪瑞做的事有多畜生了!
刘功曹怒哼一声。
“说吧!你是不是又犯浑调戏别家的良家女了?否则人家孤家寡人的,又人生地不熟的,怎会忽然对你动手?”
只见汪瑞啪的一下跪下,顿时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更是把他那张猪头脸衬得奇丑无比。
“舅舅,外甥是犯了点浑!可外甥又没真做什么,只是嘴上占两句便宜,他就把外甥打成这个样子!你说这对吗?!”
汪瑞一抹泪:“我再怎么说也是汪家的人!也是您的外甥啊!打我不就相当于在打您的脸吗!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