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那衙役顿时面色大变,下意识想喊人救命。
就听孙广季不急不慢的开口。
“我在来高县的路上遇到了伙山匪,便出手将他们剿了,今日特来领取赏银,不知可否方便传唤一下?”
那衙役勉强稳了稳心神。
再仔细一看,那几个人头之中分明有两张熟悉的面孔,似乎真是匪徒!
他忙不迭的点头:“你、你在这等会,我去叫人来辨认。”
随即连滚带爬的跑了。
倒不是他胆怂,实在是他没有见过孙广季这样的猛人。
谁家好人会提着七个人头,在街上四处乱晃啊!
怎么想都十分诡异。
那衙役进去后没多久,一个捕头打扮的人,带着个穿官服的人出了门来。
孙广季眼睛微眯。
县衙里的官服他还是认得的,看眼前此人的打扮,想必是本地的主簿。
主簿掌握一县的财政大权,要领赏钱就必须得找他。
那捕头一看孙广季手上提着七个脑袋,顿时面色一白。
“你、你把他们的头砍下来了?那他们的身子呢?!”
孙广季摊摊手。
“我的马车小,实在是载不下那么多人,便将尸身扔在了路旁,你出县城南门,往西去二十里,就可以看到他们的尸身了。”
捕头现在只觉得两腿发软。
孙广季带来的这几个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在他们这一代盘踞了许多年的山匪。
原先他们最猖獗之时,基本上每个月都要犯下那么几起命案。
平日里抢劫作恶、绑架勒索更是没少干。
所以这些年高县的居民们都知道厉害,也不再走那边那条路。
这才导致孙广季一开始看到这几人,都是面黄肌瘦的模样。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人让他们打劫,他们自然也就没钱了。
高县这边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过这几个人的消息。
却没想到孙广季一来就带来了他们的人头。
这如何不让捕头感到惊悚?
“你……一个人就把他们都弄死了?”
孙广季点头笑道:“运气好。”
这算哪门儿的运气好!
之前他们官府都不知道派了几拨人去,只想逮住这几个狡猾的家伙,却全都无功而返。
孙广季现在说他运气好,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更何况他是以一敌多!
捕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主簿。
主簿的面色则要麻木许多。
他才不管孙广季怎么做到的,只顾着掏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推算,旋即给出了个数字。
“这七人的赏银,加起来总共三十一两银,你随我来取银子。”
说完转头就走。
孙广季不疾不徐地跟上,领了赏银就要出门去。
却被捕头叫住了:“小伙子,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又是要到哪去?”
孙广季眉头微挑:“我从许县来,准备去留郡的首府做点生意去,要看我的行商证吗?”
捕头闻言连连摇头。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你总共就只遇到这七个人么?”
孙广季点头:“我还真没瞧见其他人。”
捕头长转头看看四下无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我有个侄子,年前也不知是发了什么失心疯,竟也要学别人落草为寇那一套,从他上山去到现在已有九月有余!却半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他顿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实在紧张他的事,劝了几次县太爷出兵剿匪都未果,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个跟我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的小伙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
孙广季不假思索道:“不好意思,这个真没有。”
捕头面色有些失望,但他仍旧没有放弃,反而是从兜里掏出来十几锭碎银子,就要往孙广季手里塞。
孙广季大惊。
“你这是要作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孙广季可不信有这么好的事。
再说了,他也不是很缺这点银子。
孙广季刚想把钱往回退,那捕头立即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大侠,求求你救救我的侄子吧!为了他,我哥一家荡尽家财,四处求人,也没能得到他的半点消息!”
捕头干嚎着,却不敢喊得太大声。
“我眼看着他们一家要被逼上绝路了,我是实在看不过眼!求你了,如果是这点钱不够的话,回去我再想想办法,卖房卖地给您凑上一些!”
捕头当然看得出来孙广季这一身衣裳,都比他手上这十几两银子值钱。
可孙广季一看就是有大本事的。
要说眼下谁能够救他的侄子,恐怕整个高县就只有孙广季了!
孙广季看这捕头说得情真意切,心里只觉得麻木。
上辈子他走投无路之时,求了多少人?
却无一人能够回应他。
他知道这世道大多数人都是冷漠的,他也不例外。
眼前这捕头不知在本地有没有作威作福、大肆敛财,孙广季也不知道他是好人坏人,又凭什么帮他?
眼看着孙广季无动于衷,捕头心里也慌了。
果然孙广季看不上这点银子,他该怎么办?!
好半天捕头才猛地抬头,终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我记得!那群山匪有悬赏!至少能换个从九品的勋官!”
孙广季顿了一下,大季朝开国以来,发放的勋官极其稀少。
哪怕是军功卓绝的士兵,在升官一事上,官方的态度都是慎之又慎的。
京中倒是有不少卖官鬻爵的情况发生,但那都是卖些散官。
而且那些官职的价格,对于现在的孙广季来说实在过于高昂。
如果只是杀几个山匪就能得个官的话,孙广季倒是不介意出个手。
捕头看到孙广季的神色似有异动,连忙趁热打铁。
“大侠是不是不信?那伙匪徒曾经害过某位大官的女儿,态度极其嚣张,所以上头专门提高了悬赏,我现在就把文件拿来与你看!”
孙广季点头。
在这等事情上,当然要多一个心眼子。
等捕头拿了相关文件来,孙广季打眼一扫,果然见文件上仔细罗列着这群山匪的罪行。
一桩桩、一件件累加下来,可以说是恶贯满盈!
而被残害的贵女不是别人,正是跟相国公沾亲带故的大司农下的盐铁官。
平日里专管的就是盐铁的贩路,这可当真是个肥差,足见此人对相国公的重要性。
孙广季沉思着,说不准那铁矿也有他的手笔,以后得多注意这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