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山长喝了一口茶，露出惬意的表情。
“老夫喜欢随性地活着，开荒种地也好，修书立传也好，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原来山长向往的是隐居生活，着实让人羡慕，可惜支撑这等惬意的是金钱与权势，普通老百姓可没这份心性。”
佟山长似笑非笑，“沈姑娘的出身想必很好吧，你的见识非同一般。”
“过奖，家父家母言传身教，教我为人处世之道理，后来义父又教我本事，让我有立世之根本。”
“那你一个姑娘家立得住吗？”
“虽困难重重，但努力努力还是有希望立得住的。”
“有志气是好事，但就怕现实太残酷，有些人即使付出再大的努力也不可能成功。”
太子有些听不懂了。
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难不成沈兰和他外祖父之间还有渊源？
沈兰感慨道：“是啊，现实是，有权有势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何曾在乎过别人的生死？”
沈兰起身道：“多谢佟山长赐茶，晚辈该告辞了。”
“来人，好好送沈姑娘出去。”佟山长在太子府也有做主的权利。
太子等沈兰离开了才疑惑地问：“外祖父，你们在说什么？”
“这个姑娘不简单啊，你与萧家关系如何？”
“萧家？萧寂一心断案，萧家也是清流一派，并不太与皇子们往来。”
“是真清流还是假清高你可要分清楚，可别被人暗中算计了。”
“您是说萧家要与孤为敌？”太子觉得不可能，在这朝堂上，与他为敌有什么好处？
而且他何时做过对不起萧家的事情？
上回侧妃与赵家大娘子合谋害沈兰，他可是大义灭亲的。
“你对萧寂这个人怎么看？”
“聪明，有才华，稳重，是可造之材。”
太子对萧寂的评价很高。
只因萧寂确实办了几个让他满意的案子。
“看来你很欣赏他，但一个人是否能用不能只看表面，要看他做的事是否与你目的是一致的。”
佟山长虽然没查出萧家有什么不妥的举动，但上次他们去了一趟书院，山里就丢了一个人，这让他很在意。
不过那次萧寂一行人死的死，伤的伤，想必不可能越过山谷去。
“外祖父，您这次下山是为了什么？”
太子也许久不见他了，每次下山，一定是有十分重大的事情。
佟山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你被皇上禁足，我再忙也得来一趟的，看看你。”
太子心生眷念，从小到大，父皇对他严厉教导，母亲对他叮嘱多余关爱，唯有外祖父，总是关心他这个人，而非他身为太子的责任。
“外祖父在府中陪我几日吧，孤一个人好寂寞。”
佟山长点头答应了，“我住下，也与你好好理一理最近发生的事，你遭人算计必定事出有因。
若是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应对的就是无尽的麻烦了。”
佟山长可以不在乎一个孙子的死活，但是太子这个外孙是最重要的，只要他好，佟家才能好。
而佟家其他人对太子遭遇的事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他亲自下山了。
沈兰半路上还在想，佟逸文的下山是否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他这个人，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半路遇到了萧寂，他骑马带着侍卫神色匆匆，看到自己急忙停下来。
萧寂上下打量着她，见她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太子可有为难你？”
“不曾。”沈兰接过一旁侍卫递过来的缰绳，爬上马背。
“好，回去再说。”
一行人返回萧家，萧寂带着沈兰去到书房。
“太子府死了一个人，太子是为了这件事招你去的？”
“是，死的是太子护卫周如，一个武林高手。”
萧寂对此人有印象，他不怎么说话，总是跟在太子身后。
“有人要对付太子。”萧寂也是这样想。
沈兰有些心虚，不敢和萧寂对视，她无意识地挠着桌面，说了佟山长下山一事。
“他好像在怀疑我们。”
“正常，他们丢了一个人，很巧，那天我们就在峡谷的对面，如果不是我们遭遇了疯狗的攻击，也许他就不是去太子府，而是来萧家了。”
“我觉得他有些急了。”
沈兰这次见到他，觉得这位也不是很沉得住气的样子。
之前见他连孙子的死都无动于衷，还以为他对世俗已经没有了太多眷念。
没想到，他在乎的不是一个孙子，而是太子这个金外孙。
“听说赵尚书今日在太子府受挫了？”
“是，挨骂了。”沈兰有些幸灾乐祸。
萧寂也憋着坏笑，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迅速撇开目光。
“咳，陆驸马的案子没什么可查的，太子那边我明天过去看看。”
萧寂想借此机会和佟山长多接触接触，也许这是一次好机会。
沈兰有心阻止他，但不知该用什么借口。
她张了张嘴巴，干巴巴地说：“太子既然没有把这案子交给你，大人还是不要主动接手，万一没查到凶手，太子怪罪下来，挨骂的就是你了。”
“既然是他杀，那就定然有凶手，能否抓到凶手只是时间问题。”
“这……也许凶手早逃出城了。”
“逃出城又不是上天了，迟早有被抓到的一天。”
“是……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何必揽来做呢？”
萧寂凑到她面前，玩味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沈兰目光躲闪。
萧寂灵光一闪，压低声音问：“人是你杀的？”
沈兰杀人也不是第一回了，死的又是太子身边的人，萧寂如此怀疑也很正常。
沈兰没承认也没否认，支支吾吾地说：“这个案子您还是不要管了。”
“看来是了，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萧寂又气又急，握着拳头团团转。
他指着沈兰想训斥几句，又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憋出了一句：“你今日是怎么敢送上门去的？就不怕被太子发现斩了你？”
“太子传召，不得不去。”
“怕吗？”
沈兰摇头，“太子不善查案。”
“呵，当时刑部尚书在太子府，你别小看了赵恺之，他与萧家的仇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