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痛定思痛

    国公爷看了一眼程夫人,严肃地说道:“好好陪着梦儿,我自有分寸。”

    程夫人叹息。

    国公爷不悦地说道:“你要记住,梦儿才是我们的女儿,你要好好照顾她。”

    “老爷说得是。”程夫人点头,转身急急地追着江如梦而去。

    江如梦故意走得很慢,听到国公爷阻断了程夫人的求情之意,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很快,程夫人就带着一干伺候的丫鬟婆子,与江如梦离开了幽香苑。

    幽香苑里,国公爷负手站在廊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行鞭打江宁,面色冷肃。

    他看着江宁受了三十鞭子,除却了默默的流泪,一声都没有吭,也未曾叫喊,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江行收了鞭子,看了一眼背上一片血色的江宁,以为她没有声响,还当晕过去了。

    没成想,他这收了鞭子,转头要向国公爷复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细细的笑声。

    那笑声听着又好似是哭声,让他心头一紧。

    他朝着江宁看去,就见她艰难地挪动手臂,缓慢地拿手擦脸。

    江行心头蓦地一痛,想起从前的江宁最是怕痛的,只要有些微的破皮,都要哭唧唧的。

    可现在他下手未曾轻一分,将那三十鞭子打足了,她非但没有喊痛一声,还不肯求饶。

    难道,他真的错怪了她,诅咒梦儿的那个稻草人真的与她无关?

    江行眼眸幻变不同,他看向了国公爷,“父亲,三十鞭杖已经完成。”

    国公爷冷冷地颔首,“让婆子将她送回屋去。”

    “是!”江行答道。

    国公爷深深地看了江宁一眼,抬脚就下了主屋前的台阶,大步朝着院门走去。

    当他经过趴在地上的江宁时,江宁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国公爷皱眉,怒道:“松开。”

    江宁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摆,问道:“父亲,你就不怕萧少将军怪罪?”

    国公爷盯着江宁的手,许久,猛地一脚踢开了她,快步离开。

    江行站在一侧,看着江宁,眼底隐隐怜悯之色,“你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竟然还想着威胁父亲?你当真是不知悔改!”

    “我不知悔改?我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悔改?”江宁含泪笑了出来。

    江行听着江宁的话,心头很不舒服,他恶狠狠地说道:“江宁,你给我听好了,你要再加害梦儿,休怪我无情。”

    “你何时有情了?”江宁反问。

    江行故作没听到,对着幽香苑的看门婆子说道:“送大小姐回屋。”

    而后,他重重地拂袖而去。

    江宁竭力抬头,看着江行俊逸的背影自视野里消失,突然笑了起来。

    笑她的傻气。

    为何明明在三年的磋磨里,早已对这一家子的人麻木了从前的感情。

    但是在被江如梦陷害之时,内心还是希望他们中能有人信她的无辜,能有人对她手下留情?

    她也笑她的愚笨。

    明明江如梦已经对着她三番两次地露出了獠牙,她却还是打算忍一忍,想要忍到出嫁?

    她凭什么觉得江如梦只敢小打小闹?

    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只要忍耐,就可以呢?

    江宁非常清楚,如果她想要平安地度过出嫁之前的这段时间,忍是没有用的,甚至一味地挨打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因为这样会让江如梦更加的猖狂,更加的肆无忌惮。

    她该怎么办呢?

    在这偌大的府邸之内,她没有人手没有钱财,连最基本的防御都做不到。

    江宁如此想着,不自觉地心中百般滋味纠结,背上的痛楚层层叠叠。

    痛定思痛,一个念头,在心中滋生。

    “大小姐,别装了,起身吧!”

    那看门婆子见江行走了,连装都不带装一下的。

    “都不咱们国公爷的亲闺女了,还折腾什么?”

    她讽刺地说道:“要是我的话,怎么着也得巴结着二小姐,就你这样还想害咱们二小姐啊,那可真是找死呢!”

    看门婆子见江宁一动不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就想要将她拖去主屋里。

    就在这时,躲在角落的粗使丫头冲了出来,结巴地说道:“奴婢,奴婢来扶大小姐。”

    看门婆子见那丫头一副要扶的样子,索性摔开了江宁的手,傲慢地点头:“行吧,你将大小姐扶进去。”

    说完,她刚才抓过江宁的手往衣服上擦了一把,露出嫌弃之色。

    “大,大小姐,我扶你进去,你,你可忍着点,”那粗使丫头低低地说道。

    江宁背上痛楚与火辣交杂,浑身早已失去了力气,但她还是咬牙,在这个粗使丫头的帮助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搭着这个粗使丫头的肩膀,蹒跚地朝着屋子里走。

    当江宁艰难地走到了屋门前,忽而脚下踩到了东西,她低头一看。

    是那根江如梦踩碎后,用来诬陷她的发簪。

    江宁想要弯腰去捡,只是略微一弯腰,背上的伤处就被扯动。

    粗使丫头也看到了那个碎的发簪,小心地问道:“大小姐,奴婢可要帮你将这个簪子捡起来?”

    “劳烦。”江宁苦笑。

    “不,不,这是奴婢应该做的。”粗使丫头手忙脚乱地摆手,快速地弯腰捡起了那根发簪,塞入了江宁的手中。

    江宁左手蜷缩,紧紧地捏住了这已经破碎的发簪,与粗使丫头一起进了屋子。

    粗使丫头扶着江宁在床榻上趴下,她轻轻地说道:“大小姐,奴婢给你去找药。”

    江宁没想到院里这个粗使丫头会帮自己,她转头看向她,轻轻地问:“你叫什么?”

    粗使丫头露出几分傻气的笑,“春花,奴婢叫—春花。”

    “你不是家生子。”江宁肯定地说道。

    国公府里的家生子已经几代,但都不会让家里的丫头小子去做粗使。

    春花点头,“奴婢是被爹爹卖了的。”

    江宁点点头,咬牙重又站起身来,在春花的帮助下,挪到了妆奁之前。

    这里面有几样简单的首饰,与她从前用的那是天差地别,但好歹也值些钱。

    她挑了个简单又无印记的银镯子,递给了春花。

    春花楞了一愣,“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