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木晗和江云舒坐上车。
江云舒带了几张图纸，还有电脑，她把装了图纸和电脑的包放在膝盖上，微笑着看向董教授：“您怎么比我还紧张？”
董木晗摇摇头：“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事没遇到过，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叫我紧张，但是今天啊，我是真的有点紧张。”
“花添福已经不再阻拦你，但是也只给了你半年时间，云舒，你有想好要怎么做吗？”
“若是没有办法，我们也可以直接硬刚，或者用缓兵之计，”董木晗直接想了几个办法，委婉的，强势的都有。
江云舒：“我心里已经有一点想法了，如果顺利的话，这几天就会开始。”
董木晗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想法就好。”
她说：“花添福毕竟老了，而你还年轻，未来还很长，你不用怕他。”
“他再凶，以现在的身体素质也是打不过你的。”
江云舒微微抿嘴，并没有感觉很开心：“我知道的。”
她看向窗外：“花部长其实是一位令人崇敬的前辈，当时对他确实很不解，但是并没有生气。”
“你是个好孩子，不过你不用崇敬他，”董木晗摇摇头，“他明明是经济部部长，本该调控国家经济，平衡各地区的发展情况，但不知道怎么的，非要和贪官污吏杠上。”
“我不是说他这样不好，只是他把本来自己该做的事情丢给别人去做，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进经济部？他应该进公检法的，倒是连累当初勤勤恳恳尽职尽责的前任部长不得不让位。”
董木晗作为同样受人尊敬的院士，一点也不忌讳和江云舒说这些，可怜前座的司机努力装作鹌鹑，一点也不想听见这些坏话。
这些东西，哪里是他可以听的！
江有些吃惊，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内幕：“前任部长不是自愿退休的吗？”
“半自愿吧。”董木晗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聊下去，“前任部长身体不好，其实当时也该退休了，只是花添福虽然功绩很大，却并不适合待在经济部。”
“不过当时情况有点复杂，前任部长还是把这个位置交到了花添福手上。”
江云舒一边听一边点头：“原来是这样。”
董木晗：“这些事情你了解一下就可以，总归不是很能影响到你，花添福再过半年其实也该退休了，他身体情况这样差，就算他自己愿意继续忙，首长也是不愿意的。”
“到时候新任部长上位，也许对方会愿意支持你，配合你的行动。”
江云舒：“那下一任经济部部长有人选了吗？”
董木晗摇头：“暂时没有，若是有人选，花添福也不会还在这个位置上了。”
“这个位置，是要靠实力坐上去的，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给出让信服的实力和政绩。”
要是花添福有挑人培养还好，但他整年都在忙着打贪官，哪里有心思给自己培养接班人？这才会造成现在这尴尬的局面。
董木晗：“人是不缺的，就是没有最合适的。”
人确实不缺，毕竟除了中央外，地方省市也有不少人才。
但倘若没有政绩，就算坐上那个位置，也大概率坐不稳。
官场可不像实验室一样单纯，更何况就连实验室有的时候也免不了勾心斗角，更别说官场了。
手段手腕实力，三者缺一不可。
董木晗：“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不管上位的是谁，即便不支持你，也肯定威胁不到你。”
江云舒其实不担心。
但她还没说出口，车就已经到了。
这是一个环境很好的院子。
下车后，董木晗领着她一路往院子的深处走。
“就是这里了，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江云舒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好。”
她上去轻轻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请进。”
江云舒推开门，还没看清里面的人，就听她说。
“把门再关上吧，孩子。”
似乎很多人都喜欢喊她孩子，但她已经不是孩子了。
江云舒依言把门关上。
“请坐。”女人温和道，“就坐在我身边吧，我们来聊聊天。”
江云舒提着包过去，女人身边的警卫想要检查她的包裹，被女人阻止。
“不用检查。”
她和气地对江云舒笑笑，然后让警卫下去。
于是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我今天，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桌面上摆着一张地图。
“云舒，我关注你很久了，你真的是一个很有天分，而且很勤奋的孩子。”她说，“我有的时候在想，我是什么好运气，才能碰见你。”
叶苗今年快要五十岁，但她看上去很年轻，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姿势，然而笑起来又充满了和蔼的味道，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心生亲近。
“您太气了。”江云舒微微红了脸。
叶苗笑笑，看出她不是很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了一下实话。”
她说：“我今天喊你来，其实是想问问你，对我们的国家有什么看法呢？”
“若是觉得有哪里不好，或者需要改进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商量一下。”
“这个国家很大，占据了这个世界七分之一的人口，虽然人口不在前三，但也是第五，人多了，土地多了，天空之下难免就会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有的时候，我站在高处，也很难看见底下的人具体生活得怎么样，有人为了避免惹我生气会故意骗我，有人会把苦难往嘴里咽，装作若无其事。”
“我时候，我知道这个国家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也没办法改变，它太庞大，我总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于是束手束脚，到最后，问题越来越大，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
她温和得问：“云舒，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解决我遇到的问题呢？”
不得不说，听到这个问题，江云舒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吓了一跳。
“……您，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