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开霁作为人，不好在江家过夜，当然他也不敢这么想。
这样太冒犯了，而且可能会让云舒妈妈对自己更有意见，于情于理，他都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他也不是很想离开。
磨磨蹭蹭一直待到太阳快落山，傅开霁才终于开口：“天色晚了，我先回去吧。”
江云舒：“好，我送你。”
她说完这句话，刚想站起来，就听见自己母亲说：
“回去干什么，留下来吃顿饭，你大老远地过来，我们怎么能让你饭都没吃就走。”
一码归一码，傅开霁来得很礼貌，江曦作为长辈，自然也不会做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而且抛开其它原因来说，这个孩子是很不错。
傅开霁面对江曦的善意，有些局促：“我回去吃也是一样的。”
江曦：“既然一样的话，就留下来吃吧。”
这个时候，要是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傅开霁：“好，谢谢伯母。”
他主动道：“我来一起端饭吧。”
“不用，这件事交给圆圆就行。”
圆圆眨巴着大眼睛，看了一下傅开霁，就在傅开霁以为圆圆又要针对他的时候，它乖乖去端饭菜了。
傅开霁松口气，还好圆圆没有那么不给面子。
此刻，他心中竟然卑微地升起一点感激。
作为早就加入这个家的圆圆，在江家比傅开霁自在很多，它一边端菜，一边和江曦说话，把江曦逗得眉眼弯弯。
江曦把傅开霁按在椅子上：“坐，不用那么气，傻站着做什么，家里今天没什么菜，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家夹。”似乎是因为圆圆，她对傅开霁又亲切了一分。
江秉心乐呵呵道：“对，不用这么气。”
傅开霁看着“没什么菜”的桌面，上面的菜色几乎比他家过年的时候还要多几分，如果这也叫“没什么菜”，那他可能这辈子都吃不到什么菜了。
云舒的妈妈真是谦虚。
不过他看得出来，很多菜都是江伯父今天特意出去买的，如果真的讨厌他，他们是不会这样做的。
傅开霁心中感动：“谢谢伯父伯母。”
他生性其实比较冷漠，但因为云舒，他也很在乎江秉心和江曦对自己的看法，也认为这两位是重要的人。
现在他们不讨厌自己，傅开霁已经很满足了。
……
江斯在外面流浪了两天，终于要回家。
不是他想回家，是他身上的钱要花完了，而且现在是冬天，他如果弄得自己一身狼狈，怎么出现做江云舒面前？
他还不至于觉得江云舒是个恋爱脑，能无视自己不整洁的外表。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一直很懂得打扮自己，知道这个时候觉得不能在江云舒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对方可不会因为他狼狈而觉得他“很特别”。
江斯往小区里走，想到江云舒，漂亮的面容又阴郁了几分，他自言自语：“为什么江云舒这么难搞？”
不喜欢他就算了，偶尔还会对他露出古怪的笑容，像是嘲讽，又像是漫不经心，好像他是什么低下的小丑一样，实在让人讨厌。
但江斯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江云舒不可能真的讨厌自己，毕竟他确信自己没在江云舒面前露出过任何马脚。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病，名字叫臭脸综合征，会让一个人在正常或者开心状态下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生气或者嘲讽
。”江斯想，江云舒可能就得了这种病。
虽然有点烦人，但他现在不会介意这个问题。
江云舒长得还是很好看的，而且气质很特别，如果能被她喜欢，也是一件光荣的事。
而且对方很优秀。
优秀，江斯脸上的笑容又变得古怪起得来，他的母亲可不就一直希望自己有个优秀的小孩？
可惜，这永远不会成真了。
现在是夜晚，江斯的笑隐藏在黑暗之下，没有任何人发现，但当他走进路灯的照耀范围内后，他又恢复成纯良无辜的样子。
也许他真的是那个男人的儿子，装成这个样子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压力，仿佛他天生如此。
他乘着电梯上楼，看见傅开霁从江家里中走出来，落在江斯眼里，这个夜晚，仿佛都因为他好看了几分。
这个世界上这么可能有这么好看的人？简直不像是真人。
女娲毕设似乎就是用来形容这张脸的。
而且他不仅脸好看，身上的气质也很特殊，一看就是世家精心养出来的贵子。
江斯愣住，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如果他能有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何愁勾不到江云舒？
为什么，拥有这样的脸和这样的家世的人不能是他呢？
忽然，他注意到傅开霁手上拿了一个东西，而这个东西，似乎是江云舒的。
这么晚了，从江云舒家里出来，又拿着这个东西……
江斯的脸上挂上笑容，上前打招呼：“你好，请问你是云舒的哥哥吗？”
他私心觉得不可能是亲戚以外的关系，毕竟江曦对他的防备周所周知，如果傅开霁不是亲戚，江曦怎么可能让他进江家的门？
傅开霁愣住了，他微微皱眉看着江斯。
江斯笑着说：“前几天晚和云舒聊天聊得很开心，但是这两天我不在家，好久没和云舒说话了。”
他低下头，故作羞涩地说：“不知道云舒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
头顶上明亮的白炽灯落在江斯的头发上。
傅开霁握了握手，又松开，说：“你是不是几天没洗头了，头发很油。”
江斯的笑容僵住。
什么鬼？这么有人会说这种话，就算他头发真的油，这样直接说出来也太没情商了吧，他都要怀疑傅开霁是看他不顺眼了。
江斯尴尬笑笑：“我今天淋了点雨，所以看上去有点油，但其实我昨天刚洗的。”
傅开霁又皱皱眉：“盛京今天没下雨。”
江斯：……
确实没下，所以他是被空调滴下来的水淋湿的，可是这个原因太扯了，他根本不好意思说出口。
说起来面前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他和他有仇吗？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难堪？
难道没情商是江家以及江家亲戚的传统？
傅开霁凝视着江斯，搞不懂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还说这些奇怪的话，仿佛云舒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能好好和江斯说话，但现在不能。
他看见了江斯眼底的不怀好意。
傅开霁长得很高，他比江斯高了快一个头，这样的身高差下，如果他想给一个人压迫感，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他也这么做了。
江斯看着傅开霁，只觉得一瞬间傅开霁的气息就变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极具压迫感。
他几乎想后退，但还是忍住了。
傅开霁：“我不是云舒哥哥，我比她小几个月。”
江斯有一瞬间迷茫，搞不懂他为什么特意提起这个。
这是傅开霁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比云舒小。
傅开霁：“我和她也不是亲戚，我是她同学，今天来这里，是帮云舒做点事情。”
什么事情需要到家里来帮忙做？
江斯几乎想笑出声，但他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对上傅开霁的目光，知道彼此都在想什么。
他想抢江云舒，面前的人当然看自己不顺眼。
可是有着这么一张脸都没能把人搞到手，还真是废物啊。
江斯笑容消失：“哦，原来是这样啊。”他的手垂做身侧，握成拳。
傅开霁比他好看，家世比他好，颜值比他高，身高也比他高，说不定成绩也比他好，而且傅开霁和江云舒认识更久，种种条件对比下来，对方似乎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比他有优秀。
傅开霁也喜欢江云舒，江斯终于知道对方刚刚为什么故意让自己尴尬了。
真是有够阴险狡诈的。
江斯勾起一个笑容，看上去有些可怖。
傅开霁走了，但江斯在原地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