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杨对季山雁积怨已久。
凭什么季山雁能当实验室所有者，而他只能当个二把手？
二把手听起来虽然威风，但谁都知道季山雁才是实验室的老大，谁都知道他矮了季山雁一头。
可他也想当老大，他为什么不能当呢？
然而不管是科研能力还是家境，他都比不过季山雁，这让冯杨对季山雁更加仇恨。
他经常想，如果没有季山雁就好了，如果没有季山雁，自己就不用平白受这给侮辱。
冯杨看向江云舒，江云舒脸上已经没了笑脸。
这是生气了，她居然还敢生气？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冯杨也生气了：“江云舒，我劝你多想一下，实验室在谁手里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不然我何必舍下我这张老脸来和你说话。”
“如果你不是季山雁的学生，你觉得自己能凭实力站在这里吗？”
冯杨：“反正你放着也没用，不如给更需要的人，作为交换，我可以让我学生发论文的时候，把你放在第四作者的位置。”
说着冯杨有些轻蔑道：“你应该还没上过SCI吧，有个第四作者的位置对你的好处很大，在学校评奖学金的时候没人能打得过你。”他一路施舍的语气，仿佛江云舒占了大便宜。
冯杨带的是博士生，他不喜欢带本科生和研究生，认为本科生和研究生配不上自己的水平。
他带的博士生，必须要在sci上发表超过五篇的论文才能毕业。
江云舒认识冯杨带的那个博士生，对方经常在她实验室门口徘徊，原本她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原来是想抢实验室的。
一瞬间，江云舒有些无语。
如果她想，光是一个吸尘精灵，就能发好几篇SCI。
但她不想，毕竟一发出去，大家就都知道吸尘精灵要如何培育了。
虽然有专利保护，但是难免国外的小贼会不要脸地直接偷走。
这种事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吸尘精灵的制作方法会公开，但不是现在。
江云舒：“冯老师，实验室是老师给我的，岐山实验室是老师的私人财产，您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和老师说。”
“您年纪这么大了，还来抢学生的实验室，确实是舍下老脸了。”江云舒环视一圈，说，“也不知道您出头的那个学生在哪里。”
余菲的脸也气得通红：“冯老，云舒尊您一声冯老是因为您年纪大，您要是仗着年纪在这里欺负我学妹，那我可要找导师好好说一下了。”
冯杨脸色沉了沉。
余菲怎么会为江云舒说话，被一个黄毛丫头压在头上，她不会不高兴吗？
冯杨：“我也是为大家考虑，至于我的学生，自然在查文献，可没时间在食堂里悠闲地吃东西。”
食堂的其他人看过来，搞不懂冯老怎么会和云舒对上。
他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居然也真好意思欺负小孩。
“冯老，实验室是季老师给云舒的，您这一声不吭就冲过来逼她交出来，要是被季老师知道了，不太好解释吧？”有人站出来为江云舒说话。
冯杨看向那个人，眼神阴霾：“就是季山雁来，我也有理，实验室这么宝贵的资源，凭什么要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
“我问你，难道你心里就服气吗？”
“在座的诸位，有几个人有专属于自己的实验室？你们看她刚来这里就能拥有一间实验室，心里难道真的没一点不开心吗？”
冯杨的这句话说到了大家的心里，有不少人放下了碗筷，心里也开始有些酸了。
是啊，谁不想有自己的实验室啊。
可是一间实验室的造价太高了，光是那些仪器，就是他们工作一辈子也付不起的价格。
有人低声说：“我博士毕业后，原本和朋友一起去一家公司当研究员，结果实验出了意外，他被炸掉半边身子，还要赔公司钱，那钱比他的命还贵。”
这话听得大家心里一酸。
确实如此，大部分的研究员其实都很穷，虽然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薪资已经超过了国家的平均薪资，甚至远远超过，然而那些实验仪器，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依旧一个都买不起。
尖端的仪器，动则上百万，上亿，上亿。
这不是普通人可以负担的价格，这也是他们拼命去更好的实验室的原因。
因为只有顶尖的实验室，才有这些最先进的仪器。
终于，有人在这沉默当中说话了。
“冯老，说实话，不羡慕是假的，然而要是不甘心倒是没有多少，因为我觉得做人不能太白眼狼，岐山实验室的仪器我们都是免费用的，即便上亿的仪器，申请了也能立马用到，即便研究出了什么东西，专利也握在自己手里，只需要给实验室少部分分成就行，可那点分成，连一些几百万的仪器的折旧费都抵不上，更别提，大多数专利想要变现都很难。”
“有些人在岐山实验室呆了十几年，领着实验室每个月几万块的薪水，手里却没有一个专利能给实验室带来分成收益，每年几十万，都是季老师一个人白给。”
“是啊，岐山实验室是私人实验室，其实季老师完全可以把我们的专利使用权都拿走，外面的公司和私人实验室都是这样的，有的甚至更过分，连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都是公司的，不是自己的，自己连署名权都没有，所以我觉得岐山实验室真的很好了，太好了。”
社会不是你父母，有什么必要惯着你，人与人之间更多是通过利益联系，然而岐山实验室，虽然是个私人实验室，却比许多公立的实验室做得还好。
普通的市直实验室一个月薪资只有五千到一万，但他们这里即便最普通的研究员都能拿到一个月五万块的薪水，至于更资深一点，薪资都是十万起步。
“季老师说，专利不能变现没有关系，只要科学是在往前发展的就行，至于科学进步所产生的损耗，她来替社会或者说这个国家这个世界支付代价和金钱。”
“我研究的就是不能变现的东西，因为季老师这句话，我才继续敢呆在这里。”
“我也是，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真的很快乐……”
她完全可以把那些不能专利变现的人赶出实验室，然而她没有。
大家都不是傻子，粗粗估计，就知道季山雁每年在实验室上的投入都是以亿为单位，而他们给岐山创造的经济价值，也许连10%都不到。
岐山实验室以亏损状态运行了二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