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营已经过去七天，江云舒晚上零点睡，早上五点起，冉音音如果睡得再少，那就只有最多四个小时的睡眠。
冉音音的头又疼了，她没放在心上，觉得自己应该是用脑过度，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冉音音：“走火入魔？”
冉音音听了就发笑：“在这里读书的，谁没走火入魔？”
“你说说，不走火入魔的人在这里能带呆下去吗？”
训练营不是来了就能一直呆下去的，如果成绩不合格，总是垫底，就会被劝退。
这七天，已经有三十多人离开了训练营，有的是被劝退，有的则是承受不住训练营这种高压的环境，自己崩溃了。
但大多数人还在咬牙坚持。
这里是他们离梦想最近的地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冉音音的这句话说中了众人的心声。
徐思齐握紧了拳头，怎么看冉音音，怎么觉得那张脸欠揍。
周围的人已经隐隐站到冉音音那边了，徐思齐刚刚说的话得罪了同样努力的学生。
“冉音音，这些天你有好好睡过觉吗？”江云舒，“我赞同你说的话，在这里不走火入魔的人没办法呆下去，但是必要的休息还是要有的。”
“我们毕竟不是修仙者，大脑要有足够的休息才能维持活力。”
冉音音勾了一下嘴角，有杨老师的药在，她根本不需要休息，就能比在座的大多数人清醒。
“云舒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一天要睡八个小时才够，但是最近我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而且总是被惊醒，做梦都害怕我被训练营劝退。”
“我也是，我在这里的睡眠质量很不好，虽然床很香，被子也很软，可是我一点也不敢躺上去，总觉得我是来读书的，不配住这么好的地方。”
“我是刚刚失眠的，因为和我一起打气，互相鼓励的舍友昨天被劝退了，我想安慰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这些天我每天都觉得好累，可是大家都在努力，我也不敢不努力，生怕稍微松懈就被对手赶上，然而因为神经太紧绷，我好不容易治好的焦虑症又复发了，我总是焦虑自己能不能呆下去，有的时候想得入迷，连作业都没写。”
人群里，一个又一个人分享着自己的经历，有些情绪起伏大的，已经偷偷抹眼泪。
江云舒望着这一双双眼睛，沉默了会。
卫和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教室的后面，看着这一幕，对着江云舒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
给大家一个发泄情绪的机会，等他们发泄完，就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收拾好情绪，重新出发。
江云舒叹口气，知道自己不能改变这一切，她对着徐思齐笑了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训练营早上五点半响铃，早上七点开始上课，下午五点下课，晚上的时间是晚自习，需要整理笔记，补缺补漏。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学习时间对于高中生来说很平常，大多数高中的作息时间都和这个差不多，所以真正压倒学生们的是心里上的压力，训练营的末位淘汰制。
卫和通又悄悄从教室后门离开，等半个小时后，才重新出现。
这一次他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
学生们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重新投入题海当中了。
他照常开始讲题，没有提起之前的事。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既然不是小孩子，就该学会自己收拾情绪。
不想被淘汰，就拿出自己所有的实力来。
卫和通讲完今天要讲的题，但这一次没有立即把新的题布置下去。
他环视一圈，说：“大家要注意休息，虽然冬令营的地暖开得很足，我们一般也不用在户外呆多少时间，但如果身体跟不上，还是容易生病的。”
“好好休息。”卫和通最后说了一句，就从前门走了。
大家等他走后从反应过来，卫和通这次居然没有布置作业。
学生们心里都感觉有点不太真实，刚刚卫和通是在安慰他们吗？
江云舒的笔尖微停，轻轻笑了一下，老卫还是心软的。
她低头继续写题。
但没有布置作业可不意味着今晚可以轻松下来，不管是查缺补漏还是看书，大家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
天空中又下雪了。
“温泉镇今年的冬天雪下得比往年大了很多。”
“开霁，听妈妈的话，你回家吧。”
傅开霁倔强地摇头：“我在这里挺好的。”
“是这里好，还是江云舒在这里，你觉得好？”
季山雁叹口气，翻出江云舒这次几次的小测成绩，这个学生很优秀，听说还同时参加了生物竞赛，能有这个成绩不容易。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自己的孩子身体健康，是不是也能在这里闪闪发光。
可惜她这是痴心妄想。
傅开霁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许久才开口喊了一句：“妈妈。”
季山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总是没办法无视孩子的想法。
“过两天我会去给竞赛生讲一节课，你要是想把什么东西交给什么人，到时候可以和我去，只是记得要穿好衣服。”
傅开霁软软地笑开：“谢谢妈妈，我会的。”
“那我先去抄笔记了。”
季山雁看着孩子离开的背影，摇摇头：“儿大不由娘。”
她转身，望着天上飘摇的白雪。
其实她不让孩子过去的真正原因是，江云舒这孩子看上去无心情爱，她担忧对方的无意会伤害到孩子。
可孩子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连想看看第二年冬天的雪都有些艰难，她又怎么舍得无视孩子这个时候的想法。
“若是当初……你没有走丢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季山雁想了想，决定提前去看看江云舒，看看她是个怎样的人。
若是太过冷漠，连孩子那么一张好看的脸都能无视，那还是别让开霁过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作为母亲，有的时候都会不小心因为孩子那张脸恍惚，要是对方能无动于衷，就说明对方的心太冷太硬，不适合心思敏感、容易受伤的人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