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鹤迟疑了,退怯了,他看向程怡,发现对方已经不再关注他,心情失落又自厌地低下头。
他感觉难堪,一下子离开了教室,等走出教室门口,才恍然:“我才是一班的学生,还是班长,我为什么要走,该走的是程怡。”
沈飞鹤脚步一转,就想回教室。
傅开霁:“沈飞鹤,班主任找你。”
林老师找我?
沈飞鹤脚步一顿。
“班主任在办公室等你。”傅开霁说。
“好。”
沈飞鹤去了办公室,林婉清给沈飞鹤泡了一杯茶。
他何德何能能喝到班主任亲手泡的茶,沈飞鹤受宠若惊:“老师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吗?”
林婉清被沈飞鹤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了:“坐,你不用这么紧张,老师这次来喊你,只是想问问你二班程怡的情况。”
“老师听说你们是邻居对吗?”
沈飞鹤抬起头,浑身紧绷,听到邻居两个字,又松懈下来:“是,我们曾经是邻居。”
“程怡她不打算参加数学冬令营,二班的老师很着急,但程怡什么都不肯说,所以就想托我问问你,看看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当然,”林婉清补充,“你要是觉得不能说的话,也是可以的。”
沈飞鹤犹豫了会:“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也不太了解情况,或许江云舒更懂程怡为什么不参加冬令营。”
林婉清点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那你先说说你知道的事吧?”
“好。”
沈飞鹤说了一些他觉得能说的、不涉及隐私的事。
最后,他说:“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我其实觉得这挺好的,就算没人支持。”
哪怕她为了这件事,毫不犹豫地把他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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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期末考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江云舒考完七科试卷,得到了盛世下学期选科的通知,她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物理+化学+生物的模式,和旧高考的理科搭配一模一样。
傅开霁突然来借表,看见江云舒的选择后才填下自己的学科意向。
江云舒有些疑惑,对方却只是笑了笑,第二天就离开了学校。
江云舒直到期末考,都没有再见过对方。
期末考完,就是冬令营开幕式。
江云舒还没有来得及和父母过完除夕,就急匆匆地踏上了去冬令营的脚步。
临走前,江云舒把自己实验室里可爱的真菌们都交给了程怡照顾,让对方定时给真菌添加培养液,以及往吹尘器里添加新的灰尘。
“你一定要记得定时添加营养液。”江云舒生怕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批小可爱就死光了。
“放心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它们的。”程怡拍了拍胸脯,认真给江云舒做保证。
“好,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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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冬令营的路一路往北,道路两旁的树叶渐渐被冰霜冻住、被大雪覆盖。
江云舒用手指在车窗上戳了一个小小的洞,透过这个小洞看着窗外的风景。
“外面正在下雪,大家给自己添件外套,别把自己冻病了。”司机提醒道。
车里开着暖气,江云舒并不觉得冷,但靠近车窗的地方还是有阵阵冷气传来。
可大部分人都把装着外套的行李箱塞进了车的后备箱里,身上带的小包最多装了热水和零食,哪里去找外套。
江云舒更糟,她走得太急,甚至没有带热水。
只能等到了地方再买一个保温杯了,好在她现在不用因为一个保温杯的钱而发愁。
车子继续往北,江云舒看见结冰的河面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傅开霁摸了摸口袋,摸到两片暖宝宝:“你先用这个吧。”
徐思齐刚想说我有热水,看见暖宝宝,又把要到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徐思齐想了想,出声提醒旁人:“快下车了,大家先武装起来,冬令营的最低气温已经是零下六度,也在下雪。”
车子前进的路有不少被积雪覆盖,只能慢慢开。
江云舒打开暖宝宝:“一人一个吧。”
江云舒说完,有些奇怪:“你怎么也来了?”
刚刚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会从雪景的美丽中回神,才发现傅开霁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司机咳嗽了一下,想说自己是傅家的司机,这次冬令营也是傅家出资建的,傅少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我妈妈在这里。”
傅开霁说:“我来看看我妈。”
实则到底是干什么只有傅开霁自己心里清楚。
“我妈是这次冬令营教研组的特聘教师,只负责出卷,不负责上课。”
江云舒立即目露佩服,能给冬令营的学生出卷,傅开霁母亲的教研水平一定很高。
有句话叫什么,虎母无犬子,难怪傅开霁这么厉害。
等以后,傅开霁一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等你长大,你会比你妈妈更厉害的。”
傅开霁唇边的笑容闪过一丝苦涩,他没有机会长大了。
他的身体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停止生长,然后以一种不可挽回的速度快速衰败下去。
虽然外表还是个正常的高中生,可他知道自己的内脏有多糟糕,他甚至连入口的食物都需要专门制作,否则会消化不良。
而在死亡彻底来临之前,他的容貌会越来越好看,越来越精致,直至到达巅峰。
然后,像烟花一样在最美的时候消失。
这是一个十分残忍而美丽的疾病,患有这个病的无一活到成年。
江云舒看着傅开霁苍白精致的脸忽然迟疑地出声:“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毕竟一个人的容颜怎么可能短时间里改变这么大,可是她的记忆力很好,应该不至于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