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老神在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喝着茶，翘着二郎腿，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竞赛到了这里，他的任务大部分都完成了－－当然，这是以前。
老王收起自己散漫的表情，严肃地看向面前的电脑，他该出新题了。
办公室里，蒋愿和老王分别坐在对角线。
其它老师虽然不是竞赛老师，却也很关注学生们能不能拿奖、能拿几等奖，这会没课的，忍不住开始讨论。
“你们说，这次我们盛世拿一等奖的能有几个？”
“往年有十五六个，今年应该能多两个吧，毕竟上一届就是连程怡这样的学生都没有。”
有天赋的学生可遇不可求，盛世本可以平常心面对，但除名的事迫在眉睫，他们不得不寄希望于突然出现一匹黑马，如三年前的傅开霁一样，挽救盛世于水火之中，延缓盛世被除名的时间。
“十七八个……比去年应该是好一些，但是还不够啊。”说话的老师眉目间忧思重重。
景云高中已经向盛世亮出了自己的獠牙，盛世若是再这样下去，结局已经注定了。
“王老师，你不担心吗？”有关年轻老师忍不住问。
老王扶了扶眼镜，慢慢敲下几个数字：“担心干什么？盛世就是被除名了，也少不了你们的工资。”
年轻老师忍不住辩解：“我是担心学生，都还是高中生呢，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发生这种事，很容易让他们自尊心受挫，被外人嘲笑。”
“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样平静？
老王：“但是这又怎么样？想要自尊心，那就自己去拿，而不是指望别人给，别人给的，总有一天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消失。”
“比如现在。”
“他们要是觉得自尊心受挫，觉得丢脸，那就应该自己努力，把东西拿回来，你们这些当老师的，急什么急？”
老王看着电脑，检查了一下题目，又说：“这事呢，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我们不要当输不起的人，而且，也不一定会输。”
众老师恍然。
是的，还没到最后，还不一定会输呢，校董不也还没放弃吗？
大家都还没放弃，他们确实不该说丧气话。
只是，改变这一切的希望在哪里呢？
有人想起江云舒：“一班的云舒和二班的程怡，这次竞赛能拿多少？”
这两个省一肯定是有，但具体排名就比较难说了。
徐思齐来教作业，发现自己果然被老师从口中遗忘，明明他的奥数成绩也不错。
好像一直这样，他总会被遗忘。
徐思齐的眼睛暗了暗，出声说：“老师，这是昨天的作业。”
老王点点头，随意道：“放在一边就行。”
徐思齐把作业放下，看了会老王的背影，随后离开，他发现知道自己走出教室办公室，老王也没有回过头看过自己一眼。
“徐思齐，你干什么呢？”穆青青双手抱胸，奇怪地看着面前的男生。
徐思齐抬起头，刚想说话，却发现江云舒也在，原本想说出口的话一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没什么……”他垂下头，长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
两人错身而过，江云舒看着徐思齐远去的背影。
“他怎么了……”江云舒有些奇怪。
穆青青：“谁知道呀，可能就是心情不好吧。”
穆青青想了想：“下节课体育课，我要找个地方画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行。”
-
A省，改卷中心，老师们紧赶慢赶，终于把卷子全都改了出来。
“今年会有满分吗？”
“不知道啊，这两年都没有初赛满分的，今年不知道会不会有。”
“如果有的话，也是景云高中的盛云了吧。”
“说的也是，竞赛前十基本都会被各大超级高中包揽。”
而这样的超级高中，他们A省有两个，不可谓不强。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A省能孕育同时孕育出两大超级高中也是因为盛世是私立，和景云的招生范围基本不重合。
一旦盛世开始面向全社会招生，和景云抢占生源，那么……
两个老师对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景云如此针对盛世，不会就是担心盛世和自己抢生源吧？
但是现在，盛世好像真的要开始抢生源了呢，也不知道景云打算怎么办，是要一鼓作气直接把盛世踢出超级高中的名列，还是再缓一缓，给盛世喘一口气的时间。
“如果这次的省第一是盛云，那景云想做的事，恐怕没什么人可以阻止了。”
一个老师语气忧心，眉目间确是看好戏的神情。
“是啊。”
“也不知道盛世三年前的那位天才怎么也不出来力挽狂澜？”
另一个老师也疑惑：“的确，那位好像沉寂很久了，最近两年完全没听过对方的消息。”
“哪里像三年前，这里大街小巷都是那个少年天才的传说。”
“说明这啊……盛世真的大势已去了。”
两个老师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同情。
一所高中的崛起需要无数人力、物力、时间，需要很强的底蕴，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然而它的落败，却如此迅速而沉默，只有他们这些一直在关注的老师才知道。
现在的统分都是机器统分，A省竞赛组的组长第一个看到了竞赛生此次竞赛的成绩。
排在最前面的是景云高中的……等等，是盛世高中的？
竞赛组组长惊讶地瞪大眼睛，去看那行成绩。
江云舒，120.00。
满分，连0.01分都没丢。
这是谁？他以前怎么没有听过这个学生的名字？
数学竞赛组组长血气上涌，一瞬间激动得半死。
这可是满分啊，虽然是初赛，但是也不是每个学生省第一都能拿到满分的，许多竞赛比较弱的省份，省一甚至只有105分，放在竞赛大省甚至连前三十都进不了。
没办法，这就是教育资源的差距，很残酷，很现实，但是国家这边会调配，至少省几等奖都是按省内给的，不用跟别的省竞争。
A省称不上竞赛弱省，甚至算是竞赛大省，因为这里有两所超级高中。
但即便这样，A省也不是每次都能有学生进入国家队的，大多数时候，是两年一个。
今年他原本看好的是盛云和程怡，结果突然冒出个江云舒，以满分的成绩强势拿走了第一。
这是说……他们A省今年难道又有机会出两个甚至三个国家队选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