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昭武二十一年(贞观元年),四月初八。
高句丽王城内外,锣鼓喧天,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这一日,乃是大唐王朝定国公戚继光之子、年轻的大唐王朝水师提督、平倭寇大将军戚安国平定倭寇四岛凯旋而归的日子。
已是花甲之年的定国公戚继光,在高句丽王城内一众大唐文臣武将的簇拥之下,亲自前往南浦港码头迎接儿子戚安国。
同一时间。
距南浦港不过数里之遥的高句丽海边小岛望江岛上,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花甲老人,正坐在岛上的一座无碑孤坟面前一边烧纸,一边对着孤坟自言自语。
老人道:“龙象啊,我没记错的话,咱俩来这望江岛已经十九个年头了吧?”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啊,我记忆中的你,还是当年在龙城初见你时那意气风发,年少轻狂的样子;”
呵呵!
说着,老人自嘲式的干笑了两声,继续旁若无人的说道:“可铜镜中的我,却是已经满头白发,老得不成样子喽!”
“也不知道,往后的清明节,还能来此给你烧几次纸钱?”
“也罢,等到哪天嗝屁了,咱就让子孙在你旁边挖个坑把咱往里面一埋,也算是咱俩做个邻居了;”
“......”
不远处,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边看了看对着孤坟自言自语的爷爷,一边又忍不住手搭凉棚的往码头方向望去。
目光所及之处,一艘艘如同海上巨兽般的战舰正鱼贯入港,港口四周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少年的眼神中,既有羡慕,又有向往。
“三牙子,你也想去凑热闹?”
突然,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身后的老人,一脸慈爱的问道:“也想去看看那年少成名的戚将军?”
嗯!
片刻的迟疑过后,被唤做三牙子的少年咬紧牙关,用力的点了点头。
见状,老人那双已经有些浑浊、却依然坚定的眼神中,有一抹愧疚之色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想去看就去吧!”
随即,在少年惊喜的神色中,老人又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按照战船的进港速度,从望江岛赶到码头,正好能赶上戚将军的宝船进港。”
少年诶了一声,然后乖巧的搀扶着老人的手,道:“爷爷,来,我扶着你走!”
很快,望江岛上这一老一少的身影,便随着一脚深一脚浅的步伐,渐渐向南浦港码头靠拢。
午时时分。
随着一艘巨型战船的入港,整个南浦港码头内外围观的人群顿时变得躁动起来。
是大唐水师提督、平倭大将军戚安国的宝船(指挥舰)入港了。
站在码头最前方的定国公戚继光,看着站在船头甲板上冲着自己挥手的儿子戚安国,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百感交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在他戚继光手上没能完成的平倭大业,却是在儿子戚安国的手上完成,让大唐王朝的王旗插上了倭寇四岛,让倭王臣服大唐。
他戚继光,终是没有辜负皇上对自己的期许和厚爱啊!
“鸣礼炮,恭迎水师提督、平倭大将军及水师将士凯旋而归!”
随着礼仪官一声令下,码头上的十二门红衣大炮向天齐鸣,以此来表达对远征倭寇四岛凯旋而过的水师众将士的敬意。
轰!
轰!
轰!
在轰鸣的礼炮声中,身披明光铠、腰系七星龙渊宝剑的水师提督、平倭大将军戚安国昂首阔步的走到码头之上。
等他刚刚和父亲戚继光寒暄完,当即有礼仪官为戚安国披红带绿,牵马坠蹬。
码头内外,更是山呼海啸般的呼喊着“戚将军威武”的口号,声势之大,一浪赛过一浪。
万众瞩目之下,身骑白马戴红花的戚安国,无疑是一众热血男儿心中的偶像。
围观的人群中,那刚刚从望江岛上赶来的少年三牙子,也是带着艳羡的目光,远远的观望着他的偶像、大唐王朝年轻的大将军戚安国。
这时,只听得少年身边的老人笑着问道:“三牙子啊,你是不是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像戚将军一样威武,受万人敬仰,衣锦还乡啊?”
嗯!
少年先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哈哈!
老人笑了笑,一脸神秘的说道:“三牙子啊,你不用羡慕他,早前二十年啊,你爷爷我可比他风光多了!”
是啊!
二十年前的老人,可是大唐王朝的开国六公之首,是最早跟随唐太祖陈怀安策马打天下的武将,是掌管龙城三十万大军的兵马大元帅,是风度翩翩的白袍将军陈庆之。
彼时的儒将、韩国公陈庆之,可不比现如今的“二代”水师提督戚将军风光吗?
如今,时过境迁,令人唏嘘感慨啊!
是夜。
高句丽王城外的一处村落,突然疾驰而来的马蹄声,惊得村里的狗成群结队的狂吠不已。
以往这个时候,年过花甲的陈庆之早已经睡下。
今夜,他却是像有预感似的,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院子内,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上门。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随即,院子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请问,这可是韩国公的府上?”
很快,听到敲门声的少年三牙子,便急匆匆的推门出来,一头雾水的望向端坐在院内的爷爷。
直到爷爷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前去开门之后,三牙子这才忙不迭的前去开门。
一开门,屋外的景象差点把三牙子吓了一个屁墩儿。
只见,出现在屋外的乃是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个个身披金甲,威风凛凛,就连胯下的战马也有金甲护体。
自幼生活在高句丽乡野间的三牙子,又有哪里见过此等阵仗?
下意识的回身望向爷爷,却是见爷爷毫无波澜的坐在院内,完全没有一点惊恐慌乱的迹象。
陈庆之当然认得,来人乃是皇上身边的金吾卫!
金吾卫一行没有理会愣在原地两股颤颤的三牙子,而是越过他之后径直走向院内,向陈庆之走去。
领头的金吾卫指挥使先向陈庆之拱手抱拳行礼,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圣旨,声若洪钟的宣读道:“韩国公陈庆之接旨——”
唰!
这一下,陈庆之终于坐不住了,急忙起身跪地接旨。
金吾卫指挥使继续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恢复陈庆之韩国公之爵位,即刻启程赴京,参加先帝的国葬大典,不得有误,钦此!”
嗡!
闻此消息,陈庆之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
他死死的盯着前来传旨的金吾卫指挥使,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说什么,皇上,皇上他......”
金吾卫指挥使面色凝重的回道:“回禀国公爷,先帝于南巡途中驾崩,太子爷灵前继位,年号贞观!”
“请国公爷即刻启程,随末将返京!”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