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没钱，还钱。”
四个字，回答了李小春的问题。
为什么卖自己，因为没钱。
要钱做什么，还钱。
答案非常简单，简单粗暴的令李小春都有些愕然。
好一会儿，王梦怡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死了。”
“你是孤儿？”
“对。”
“你要钱是为了安葬他们？”
“不。”
这个答案，出乎王梦怡的意料。
本来，她还满心以为这个蓬头垢面的年轻是为了卖身葬父。
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简单。
不过，这也令王梦怡更加好奇，这个小年轻要钱做什么？
“你为什么会欠别人钱？”王梦怡问道：“是因为读书，还是因为其他的？”
年轻人抬头看了王梦怡一眼，木然的说道：“赌博。”
听到这个答案，王梦怡顿时没有了帮助他的心情。
赌博，害人害己。
本来，她都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这个年轻人不是因为违法乱纪，她可以帮一把。
几万、几十万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但是，赌博这个答案，实在是令王梦怡对他一下子没了好感。
在她看来，这种人没必要帮。
就算帮他，他可能还会去赌。
到时候，就会陷入死循环。
一个赌徒，一个毒徒，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帮助的两种人。
王梦怡直接挽住李小春的胳膊，说道：“李先生，我们走吧。”
李小春一直注意着年轻人，心中有些奇怪。
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感觉这个年轻人很奇怪，他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血腥气。
那种血腥气，若有若无，李小春也拿不准是什么。
但是，应该是受伤了。
这时，年轻人抬头看了王梦怡一眼。
李小春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眼底闪过绝望。
那一抹绝望，做不得假。
也正是这一抹绝望，刺中了李小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不禁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栗文武在这里，会不会劝他帮一帮？
“李先生？”
王梦怡看到李小春不走，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句。
“我打个电话。”
李小春说了一句，直接拿出电话，拨通了栗文武的号码。
把自己遇到的事情简单说了说，随后问道：“你觉得，该帮吗？”
电话另一端，栗文武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愕然的问道：“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你真的在征求我的意见？”
“对。”
“不帮。”栗文武斩钉截铁。
“为什么？”
“赌徒都是绝望的，不值得帮。”
李小春反问道：“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
“那是浪子，不是赌徒。”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赌徒不包括在内。”
“真的一点都不值得帮？”
实话实说，李小春真的没想到，栗文武会这么么坚决。
在他看来，栗文武一定会帮。
没想到，答案却和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这时，栗文武再次开口，缓缓说道：“他要钱，就是为了还赌债。”
“但是，他可不要钱，也能还赌债。”
“他可以去上班，工厂里可以赚钱。”
“他可以打工还债。”
“如果他真的有心学好，总是有很多办法。”
“卖身，不过是一条捷径罢了。”
“这样的人，未必真心学好。”
李小春听着，不由得错愕了一下。
他必须承认，栗文武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确实，可以打工还债。
挂断电话之后，李小春准备走人。
但是鬼使神差，他还是停了下来，对年轻人问道：“你为什么不打工还债？”
年轻人听到李小春的话，眼中闪过一抹茫然，怔怔的望着李小春。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不明白李小春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好一会儿，年轻人终于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讷讷的说道：“我的手坏了，不能干。”
“手坏了？”
听到年轻人的话之后，李小春不由得一愣，接着才注意到年轻人的手一直缩在袖子里，没有伸出来过。
李小春心中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难怪他一直闻到血腥味。
看来，很有可能是手受伤了。
李小春沉声说道：“手伸出来，我看看。”
年轻人茫然的望着李小春，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双手。
随着他的动作，袖口被抬起，一双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
只是一眼，李小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王梦怡更是脸色骤变，猛地转过头，不忍心看。
年轻人的手已经不是手了。
一双手，没有一根手指头，只有手掌。
伤口的位置，还是血肉模糊，有非常明显的发炎、脓肿。
而且，伤口有非常明显的灼伤痕迹。
看样子，他是切了手指之后，用灼伤的方式止血。
刚刚抬手的动作可能牵动了伤口，年轻人疼的一阵龇牙咧嘴，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的把双手又缩回了袖子里。
年轻人重新低下头，盯着地砖，不知道在想什么。
“哟，这不是东哥吗？”
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东哥，欠我的钱，该还了吧？”
听到声音，年轻人身体颤抖了一下，用力的低着头，声音颤抖的说道：“翔哥，对不起，我还没凑够钱，你再给我几天时间。”
“哦？那你说几天？”
“十天。”
“十天？”被称为翔哥的青年嗤笑一声，说道：“东哥，十天前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吧？”
“翔哥，我真的……”
“行了，你也别说哥们不帮你。”翔哥撇了撇嘴，淡淡的说道：“今天晚上有一个局，你上台赌一场，赢了，之前的债一笔勾销，输了，那就不用说了。”
“翔哥，我赌不了……”
“你他妈给脸不要脸啊。”
翔哥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一脚踹在年轻人的脑袋上，直接把他踹倒，骂道：“你他妈要不去，老子剁了你……”
“嗯？”
“卧槽。”
翔哥本来打算威胁要剁手，可是现在他猛然发现，年轻人的手都已经废了。
这一下，直接把他惊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一脚踹了过去，骂道：“曹尼玛的臭杀币。给脸不要脸。”
“老子用你的时候你还把手剁了。”
“行。”
“你狠。”
“你不是能剁吗？”
“老子今天剁了你。”
眼看小年轻被打的像是死狗一样，王梦怡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喝道：“住手。”
“卧槽？还有人敢挡横？我他妈倒要看看是谁这么……”
翔哥说着，慢慢的转身。
一转身，就看到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的王梦怡。
至于王梦怡身边的李小春，直接被他忽略。
翔哥直勾勾的盯着王梦怡，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他才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笑呵呵伸出手，对王梦怡的说道：“老妹儿长得真水灵啊。”
“怎么样，要不要跟哥走？”
“哥在在这一片说的算。你要跟哥走，哥就把他放了。”
听到翔哥的话，再看他猪哥的模样，王梦怡就一阵恶心、反胃，直接骂道：“滚。”
听到这话，翔哥愣了一下。
但是马上，他的脸上又堆满笑容，嬉皮笑脸的说道：“老妹儿脾气挺爆啊。”
“行啊，哥就喜欢脾气爆的。”
“那样干起来才带劲。”
王梦怡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面无表情的看着翔哥，说道：“不想死，就滚。”
翔哥毫不在意王梦怡的威胁，一脸银笑的走向王梦怡，笑呵呵说道：“老妹儿，哥就喜欢你这样带劲儿的。”
“来，让个好好的稀罕稀罕你。”
说着话，翔哥双手直接抱向王梦怡。
嘭。
他还没碰到王梦怡，就感觉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这一下的感觉，就像是被车撞了一样。
翔哥不由自主的倒飞了出去。
跟着翔哥一起来的几个社会青年，赶紧冲到翔哥的身边，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李小春这一下并没有用太大力气，翔哥也没有受什么伤。
从到地上爬起来之后，在几个小弟的簇拥下，一群人再次走向李小春。
大叫道：“妈的，小兔崽子，你还敢打我，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信不信老子一句话，让你死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