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准确说应该是一年三个月零八天，也就是去年的四月五日。”
“那一天下午，我在为一个病人诊脉的过程中，突然感觉不到脉搏。”
“万幸，只是几秒钟之后，我就能再次感觉到脉搏。”
“当时，我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分心了。”
“但是没想到，从那一天之后，我开始经常出现失去知觉的情况。”
“有时候，是在给病人诊脉的时候突然没有感觉，有的时候是吃饭的时候，突然没有感觉。”
“总之，这种情况，没有规律可言。”
“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从间歇性没有知觉，逐渐变得间歇性拥有知觉。”
“在去年七月，右手彻底失去知觉……”
说到这里，陆东庸脸上满是失落，心情难以名状。
过了片刻，李小春开口问道：“陆老爷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又间歇性的恢复知觉？”
陆东庸闻言，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异样。
他猜的没错，李小春真的看出来，他的手间歇性的有知觉。
这个发现，令他的心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他不禁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恐怕真的有办法治疗他的病。
陆东庸双眼紧紧的盯着李小春，一字一句的说道：“从我搬到这里来之后，我的手开始渐渐恢复！”
“搬进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发现右手间歇性恢复知觉。”
“刚开始，一次可能是一分钟。”
“到后来，一次可能十几分钟。”
“半个月前，我甚至能够在半天的时间里，都感觉到右手。”
“可是在那之后，情况急转直下！”
“不仅右手间断性恢复知觉的时间变短，就连左手都……”
说到这里，陆东庸的身体颤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满是绝望。
先给他希望，再毁灭希望。
这样的方式，太过残忍！
良久，陆东庸勉强调整好情绪，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书桌旁，拿起一个文件袋。
对李小春说道：“李医生，这是我过往的病例。”
“上面有很多医生的诊断建议。”
“如果有需要，请你随便看。”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这些只是诊断建议，没有人能够搞清楚我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你也不用有压力。”
“能治好，就治。治不好，也没事。”
话虽如此，他的眼中却满是希冀。
他迫切的希望，能够从李小春的口中，听到一句肯定的答案。
不过，李小春没说话，只是伸手接过病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随后才问道：“陆老爷子，在你第一次发病的那一天，你是不是看了一个特殊的病人？”
听到李小春的话，陆东庸不由得一愣。
“或者说，你是不是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小春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就是那种阴气特别重的地方，像是墓地、停尸房之类的地方。”
听到这一句话，陆东庸的脸色骤变，呼吸瞬间急促，不敢置信的望着李小春。
惊呼道：“你怎么知道？”
顿了一下，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李小春，一字一句的问道：“李医生，你是不是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
“我有一个猜测，应该和你曾经的经历有关。不过，我需要知道你在那一天具体做了什么事情，才能确定。”
听到这一句话，陆东庸心情更加激动，急忙说道：“李医生，我那一天确实遇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病人！”
这一次，陆东庸的心中真的燃起了希望。
李小春只是看，就看到了这么多。
哪怕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由不得他不信服！
至少，他看出来的问题，是那些名医没有一个看出来的问题。
实话实说，陆东庸自己也一度怀疑，他的病和那天的事情有关。
但他只是怀疑，却没有办法找到任何的证据。
而且，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甚至，他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李医生，我找一下那天的病例。”
良久，陆东庸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随后就在书桌后面的柜子里翻找了起来。
时间不长，他找到了一本病例，摆在了李小春的面前。
“李医生，你看看这个病例，这就是我那天遇到的奇怪的病人。”
李小春低头看了一眼病历本，瞳孔猛地一缩，不由得惊道：“赫连彦真？”
他怎么也想不到，陆东庸竟然给赫连彦真看过病！
陆东庸微微一愣，问道：“李医生，你认识他？”
“见过一面。”李小春定了定神，马上追问道：“陆老爷子，你当时给他看病，是什么情况？”
赫连彦真，清茶门教的人！
这么一个邪门歪道的人，怎么会找陆东庸看病？
这件事情，太奇怪！
在陆东庸开口讲述之前，李小春直接翻开病例，仔细观看陆东庸的记录的病例。
不得不说，名医就是名医。
陆东庸关于赫连彦真的病例，记录的非常详实。
时间，是下午五点。
地点，是在京郊公墓。
“当时，我去京郊公墓，祭拜几个老朋友。”
陆东庸轻叹一口气，有些感慨道的说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很多老朋友都已经入土为安……”
“不好意思，我一说起这些事情就有唏嘘。”
李小春心中了然，并没有说什么。
人到了一定年纪，总是不可避免的出现这种情况。
与之相比，他更关心的还是赫连彦真的病例。
“陆老爷子，我看病历上关于病人的介绍，写的是他主动找你求医，是吗？”
求医，一般都是在诊所、医院，哪有在公墓求医的？
这个做法，太奇怪了。
要说李小春不知道赫连彦真是什么人，那就算了。
但是，他既然知道赫连彦真是清茶门教，这件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不错，正是这样。”
陆东庸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非常清楚，回忆了一下之后，马上说道。
“那一天，我正打算离开公墓的时候，突然被他拦住了，当时看到他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随着陆东庸的声音，李小春的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一个画面。
手臂、脸上都是纹身的老头，拿着一个烟杆，在公墓拦住陆东庸。
这一幕，恐怕任何人都会吓一跳。
更何况，一见面，陆东庸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陆医生，我要死了，麻烦你救救我！”
身为一名医生，陆东庸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愿意给人看病，更何况是遇到这么一个说自己要死了的病人？
当时，陆东庸只是非常短暂的沉默之后，就问起赫连彦真的病情。
据赫连彦真自述，他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经过西医的多次诊断，认为他必须要手术治疗。
赫连彦真表示他需要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接受长时间的手术治疗。
所以，希望能够通过中医，暂时控制自己的病情。
作为一名非常优秀的中医，陆东庸经过“望闻问切”之后，确定赫连彦真病情严重。
如果想要根治，必须要进行手术。
服用药物虽然可以暂时控制病变，但是却无法根治。
只有手术配合疗养，才能根治。
但是赫连彦真坚持不手术，陆东庸也只能在那种情况下给他开了一副药，嘱咐他每天服用，可以控制病情。
李小春看了病历上的药方，和陆东庸说的一样，是强心类药物。
“就是在给他诊脉的时候，我第一次出现了右手失去知觉的情况。”
陆东庸长叹了口气，满脸苦涩的望着李小春，缓缓说道：“当时，我给他开完药之后，他突然跟我说，我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所以他要让我尝尽痛苦，在痛苦中死亡！”
“就是这一句话，让我记住了他！”
李小春心中一动，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性。
以他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能够令赫连彦真说出不该救的人，只有一个。
姚老板！
难道说，陆东庸救过姚老板？
姚老板有病？
这倒是有些意外！
沉吟了一下，他还是没有问姚老板的情况，只是问道：“当时那个人除了说话，是不是还有什么动作？”
“是！”
陆东庸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当时，他说完话之后，突然对我甩了一下手，我就感觉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一团火在眼前闪过一样。”
“等我回过神儿，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个病人，也没有了踪影。”
说到这里，陆东庸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小春，紧张道：“李医生，我的病是他动的手脚？”
“可是，他怎么能一挥手就让我得病？”
“这不可能啊！”
“确实不可能。”
李小春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陆老爷子，麻烦你伸手。”
陆东庸伸出双手。
李小春盯着陆东庸的右手食指、中指指尖，突然伸手轻轻捏了一下。
“啊！”
非常轻微的动作，却令陆东庸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