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我该问问那男生叫什么，在哪儿工作的！”回家后，苍璐把“相貌相似”这一理论告诉秦流云后，自己先懊悔不已。
“嗨，别想了，哪儿就那么巧，”秦流云一边啃着老婆饼一边吃吃笑，“只是跟着都被瞪了，要是搭讪，人家女朋友不得上来撕了你？”
“说起来，你见过有什么长得跟你很像的人吗？”
“当然，德华啦，彦祖啦，”秦流云挑眉，摇头晃脑地道。
苍璐甩给他两颗大白眼。
“好啦，不开玩笑。大概率没见过，要是发现跟我很像的人，应该我会有印象吧，”秦流云道。
然而，说着说着，他的神情由轻松变为严肃。
“不过，你提供了一个思路。拜那些无良媒体所赐，在临江，很多人知道我长什么样。”
“如果我们这样来想呢？”他搓着手指，一边思考一边道，“陷害我的过程有狱警参与。而能指挥动狱警的人有两种。”
“第一，”他伸出两根手指，“是有钱人，非常有钱的人，买通了狱警来做这件事情。”
“第二，干脆就是狱警的上级，警界的高层。”
“这两种人，Tina都满容易接触到，”他说下去，“你能不能跟她联系一下，请她帮我们调查，这种圈子里，有没有人跟我长得很像？”
“好……”苍璐拖长了声音，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来，噌地凑近秦流云面前，距离只有几公分，“你让我去找她，就是知道她一定会接你的案子吧？”
“啊？”
“别装傻啊，”苍璐有些不悦，“虽然她借口说什么案子会给她带来收益，但我觉得不是，起码不全是，你跟她早就认识。”
秦流云苦笑，吐了口：“邻居。”
苍璐眨眨眼，这答案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既然Tina早年是“水塘妞”，那还真有可能跟秦流云做过邻居。
“只是邻居？”
“至少没有过什么超越邻居的关系。”秦流云小声道。
苍璐啧了一声：“我对你都很坦诚。你要遮遮掩掩，就没意思了。”
“好，好，我交代，”秦流云投降般举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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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
尹天凤站在86层的透明玻璃幕墙前，底下临江城灯火璀璨，犹如明珠，在她这个高度，尽收眼底。
只是，就算能看得这么远，也看不到她生长的水塘区。
第一次站在这么高时，她满心满眼的意气风发。
而如今，不知怎的，竟还有一丝惆怅涌上心头。
三年前，她也震惊过。
然而当时手上有一桩大案，忙得昏天黑地，除了震惊，她并没做什么。
三年了，她都快忘记那个名字了（或许是刻意回避）。
直到今天突然再次听见。
回忆涌上，抵达那极目远眺，仍然看不见的“水塘”。
十几年前，她随母亲搬到水塘区一栋“笼子楼”，租住在二楼，挂出去一副“按摩正骨”的招牌。
住了大约半个月，听说了一件可怕的八卦：
楼下那对母子，是曾轰动全城的奸杀犯的老婆和小孩。
她妈趴着窗户看，忧心忡忡。
“哎呀那个男仔十五岁了，正是青春期呀，要是遗传到他老爹的罪犯基因怎么办？”
“哎呀那个妈也真狠，自己的老公都能举报，千不该万不该也是你自己的男人呐！”
要不是已经交了房租，她妈绝对能换个地方。自然也千万交代，让她不要跟楼下走的太近。
直到有一天，晚上九、十点钟，天已经全黑了。
一个散发酒气的陌生男人踉踉跄跄，走到笼子楼的楼门口，盯着“按摩正骨”的灯箱招牌，看了一会儿，满脸猥琐的笑容，就要往楼上走。
尹天凤着急，赶紧出门挡在灯箱前：“对不起，我们打烊了。”
她这么紧张，当然源于相关经验。
笼子楼鱼龙混杂，很多女性打着“按摩”的名义，实质卖春，连带按摩产业也被污名化，很多人一看招牌，就以为她家是做那个的。见的多了，她能分辨出来，有人腰酸背疼，满脸痛苦，就真的是来正骨的，而像现在这个，九成九是奔“那个”而来。
眼前的男人醉醺醺的，肯定要罗里吧嗦地纠缠，她不想让他上楼，就直接说打烊了。
没想到，酒鬼眼一乜斜，突然破口大骂：“你TM装什么假正经？怕老子给不起钱怎么的？！”
尹天凤当时只十七八岁，委屈又害怕，想把门关上，但以前发生过她关上门，醉鬼嗙嗙嗙拍门，搞得全楼都被惊动，也是很丢脸的情况。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个声音。
“人家是正规按摩，叫你走你就走啦！”
看过去，一楼的男孩子斜靠着门框站着，慵懒的站姿正符合他这句话的语调。
他系着一道月白围裙，十五岁的样貌还没完全长开，但身高大抵是个成年人了。
“你谁啊？”酒鬼男被人无端怼了一下，十分不爽，“管老子的闲事？”
“不是盲的都看得到，我街坊嘛，”男孩子把手举起来，做一个向外的“请”的动作。
关键是，他手里捏着一把磨得雪亮的菜刀……
醉鬼咽了口唾沫。
他只是借酒装疯，并不真想跟一个拿着刀的半大小子打架——对方砍死他都不用坐牢。
于是最终，他“呸”了一口表现愤恨，悻悻离开了。
尹天凤一颗心这才落回肚子里，下楼道：“谢谢你啊。”
这是她第一次跟楼下的人家说话。
男生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小事来的，街坊嘛。”
尹天凤顿了顿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吐出这句话，她突然又有些忐忑，觉得是不是太过冒犯。
而男生只是笑着看她一眼，回她一句：“你家不也不是吗？”
这一句让她猛地释怀了。
正如她家是正正当当的按摩，靠手艺和劳力吃饭，却会被很多人误会意淫。
那在小报上，在别人口中出现的，也并不是真实的秦流云。
很多人就是这样，自己枕边人出轨都不见得知道，却以为八卦流言都是真的，自己了解远在天边的另一个人。
就这样，他们做了六七年的邻居。
她25岁，刚刚拿到律师牌照时，那件改变命运的“杀夫案”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