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璐进入审讯室。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
审讯室光线昏暗，布置简单，审讯者与被审讯者隔着一张桌子对视，硬质的椅子硌得人尾骨发疼。
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像一个斗兽场。
如果对面是杀了十几个人的悍匪，面对他们的警务人员，感受大概就像在罗马角斗场里，面对一头犀牛……
但是，邪不胜正，她扶了扶警徽，打开笔录本。
黄毛看见小张走了，整个人好像放松了些，斜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对她弹了个舌：“哟，男的问不出来，换个女的来，这是要使美人计啊？”
苍璐正面看着他，微笑了一下：“我在我家附近理发，那家店有四个男师傅，一个女师傅。每次，我都找那个女发型师剪头发。”
黄毛一愣，没料到苍璐突然说这个，好奇心使他问出来：“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生一定剪的最好。在全是男性的职业里，女孩子总要做到十倍的优秀，才会被人承认。”
黄毛吞咽一口口水，还是靠着椅背，但眼中的神色，似乎严肃了一点。
“姓名。”
“车叶开。”
“年龄。”
“二十六。”
“性别。”
“不会自己看？”黄毛翻了个白眼。
苍璐微笑：“从你的外表，我是无法判断，你是否进行过变性手术的。”
黄毛这才悻悻道：“男。”
“去年7月15日晚，你做了什么？”
“哇，那么久的事，谁记得！”
苍璐依然保持微笑，警校老师教过，你越淡定，对对面的威慑越强。她跟秦流云都如此博弈过，那一次，让她增长了信心。
“如果你不记得，我可以给点提示，”苍璐翻开一份资料，“你所工作的东明路汽修厂，接单记录显示，当天，收入了一辆车牌为‘宁3088’的黑色宝马轿车。”
车叶开微微支起身体，脸上的肌肉明显僵硬起来了。
苍璐抽出第二张纸条：“给户的维修通知单上，写着第二天下午提车。也就是说，那辆车在你们汽修厂过夜了。有同事反映，看见你曾驾驶这辆汽车出行。”
“他，他胡说！”黄毛嘴硬道，“这么久的事，他就记那么清楚？还说不定是跟我有仇，诬陷我呢！”
“车先生，”苍璐放下卷宗，“相信你已经感受到了，我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有证据支持的。”
冷汗从车叶开脸颊流下来，声音微微颤抖：“你，你还有什么证据，拿出来啊！”
苍璐举起一个灰色的小条：“这是一件复制品，原件保存在技术科。总之，这是一枚指纹，从‘宁3088’车辆内部采集的。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但你留下指纹的地方比较刁钻，刚好还可以采集得起来。”
“我，我修过他的车啊，有我指纹怎么了？”车叶开梗着脖子道。
“是吗？”苍璐戴着手套，从容举起一张微微泛黄的纸，身体微微前倾，给与对方一种压迫，笑着道，“可是，维修单的签字，是一名叫郭利斌的技工。这辆车压根不是你修的，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