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顾煜言治腿
旁边的佣人连忙上前，又是拍背又是递水。
“老夫人，您慢点，慢点……”
刘梦逸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看着老太太咳得难受的样子，她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这节骨眼上提退婚，简直就是往老太太心口上捅刀子。
只能……暂时作罢。
好一会儿，老太太的咳嗽才渐渐平息下来，但精神明显更差了。
她有些虚弱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你们也累了，都先出去吧。”
“让我老婆子一个人，清静清静，歇会儿。”
苏秦看了刘梦逸一眼，伸手拉了她一把。
“那奶奶，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
“嗯。”老太太闭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光线有些昏暗，带着老宅特有的阴凉气息。
刘梦逸还沉浸在刚才的压抑情绪里，脚步有些虚浮。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两人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手里提着一个棕色皮质医药箱的医生，正朝着这边走来。
“徐医生，您是留洋回来的大医生，太太很信任你。她说了，只要您这次能治好二少爷的腿，赏金一定不会少。”领着医生走过来的是宋舒柔身边的翠屏。
刘梦逸的心猛地一跳。
这是给顾煜言看腿的医生？
顾煜言……他的腿怎么样了？
一种莫名的担忧，悄然爬上心头。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做出了决定。
“哎哟！”
刘梦逸忽然捂住肚子，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秦秦……”她声音带着点虚弱的颤抖，“我、我肚子突然好疼……”
苏秦疑惑看向她，“怎么了？”
“不知道，突然就绞着疼……”刘梦逸弯着腰，额头上甚至逼出了几颗汗珠，“不行，我得赶紧去趟茅厕！”
她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方向。
“你、你先回去吧，我……我一会儿就好！”
她不等苏秦细问，就急匆匆地朝着茅厕的方向小跑过去，那捂着肚子的姿势，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我先回去了啊！”
苏秦也不疑有他，转身就回屋去了。
而另一边。
刘梦逸拐过弯，确认苏秦的身影消失后，立刻停下了脚步，直起了身子。
捂着肚子的手也放了下来，脸上那痛苦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其实也不是故意瞒着苏秦，主要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对一个陌生男人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在意和关心。
她只当是自己受不了这男人莫名其妙的态度。
刘梦逸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左右看了看。
走廊里空无一人。
医生和翠屏已经走远了，大概是进了顾煜言的房间。
刘梦逸咬了咬下唇，心跳有些快。
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像只受惊后又按捺不住好奇的小猫。
悄无声息地，朝着顾煜言房间的方向，一步一步，慢慢挪了过去。
房门……似乎虚掩着。
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二少爷，你能跟我描述一下你的情况吗？”
“腿是疼得厉害吗？”
“有没有觉得麻木，或者使不上劲儿？”
是那个徐医生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略显低沉，带着几分疏离的男声响起。
“还是跟之前一样，用不上劲，不动倒是不怎么疼，只是麻木。”
是顾煜言！
刘梦逸的心莫名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
里面安静了一瞬。
徐医生似乎在观察，然后说道：“嗯，我先看看。”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概是医生在解开裤腿，或者绷带？
刘梦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不真切，只能从模糊的光影里，捕捉到一点点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
“啧……”徐医生似乎发出了轻微的感叹，带着专业人士的判断。
“是膝盖骨粉碎性骨折。”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当时伤得确实很重。”
刘梦逸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粉碎性骨折……那该有多疼？
她的腿骨折了一下，就疼的大半个月睡不着觉。
“不过……”徐医生的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这都快两年了。”
“按理说，骨头早就该长合了，就算留点后遗症，也不该是现在这样完全不能动的状态。”
“你……”医生顿了顿，问道，“下来走动过吗？试着活动活动？”
短暂的沉默。
然后是顾煜言那平淡无波的声音。
“试过。”
“走不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刘梦逸心上。
“一用力，就像针扎一样疼。”
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更加沉闷了。
连门外的刘梦逸，都感觉到了一种无力和压抑。
“这……”徐医生顿了顿，“这就奇怪了。”
他沉吟着，似乎在思考。
又是一阵沉默。
顾煜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淡漠。
“算了。”
“徐医生，要是实在治不好，就算了吧。”
“拖了这么久，也习惯了。”
这话像一根刺，轻轻扎进了刘梦逸的心里。习惯了？怎么能习惯这种事情？
“二少爷，你别这么灰心。”徐医生连忙开口，语气带着安抚。
“骨头愈合是肯定的，走不了路，可能是别的原因。”
“比如肌肉萎缩，或者神经方面的问题。”
“总得试试看，不能放弃啊！”
顾煜言没再说话。
屋子里，又陷入了那种压抑的沉默。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刘梦逸甚至能想象出，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此刻脸上会是怎样一副无动于衷，或者说是心如死灰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儿。
“这样吧。”徐医生的声音再次打破沉默。
“我先给你开点活血化瘀，营养神经的药。”
“你先吃着看看。”
“另外，有空多做点康复训练，别让肌肉彻底萎缩了。”
里面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
纸张摩擦声，瓶瓶罐罐轻微的碰撞声。
医药箱搭扣‘咔哒’一声。
脚步声朝着门口走来。
刘梦逸的神经瞬间绷紧！
不好！要出来了！
她闪身躲进了旁边一个半人高的常青树盆栽后面。
那盆栽叶子倒是茂密，勉强能挡住她的身形。
她蹲下身子，双手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