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自然是不希望弘昭知道自己曾经怀疑他的血脉,怕伤了父子感情。
除此之外,让自己的暗卫秘密潜入阿哥寝宫,怎么看都动机不纯啊。
而夏刈根本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小夏子怎么连声音都变了,以前都是尖如……黄鹂啊。”
弘昭就是在调侃,故意停顿了一下。
夏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只抬头瞄雍正。
雍正恨不得甩锅呢,怒道:“看朕做甚,问你呢!”
夏刈心里苦啊,突然灵光一现,急中生智:
“回五阿哥的话,奴才那段日子是每日学知了叫,为了逗知了出来好粘去,这才喊坏了嗓子,听着尖细,现在早已大好了,这才是奴才的本来嗓音。”
弘昭随意嗯了一声,清凉的眸光转到了雍正身上:
“那你夜闯阿哥寝殿又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皇阿玛想监视儿臣吧,怎么?皇阿玛怀疑儿臣?”
雍正心虚地拉过他的手,拍了拍:“瞎猜,你啊,就是心思太重,容易想太多了。”
弘昭:……我?心思重?
“朕是你亲阿玛,还能害你不成。”
弘昭不为所动,就静静地看他这么圆。
被他盯得受不了,雍正垂下眸,小声道:
“朕就是…就是半夜想弘历想得睡不着,让夏刈去偷一件他的衣服来,闻闻味儿……”
这还是从先皇那里得到的灵感。
在征噶尔丹期间想太子了,让人送太子的衣物来。
嗯,朕怎么就不能用这个当借口,既有先例,那就很合理吧。
弘昭:……变态。
人家那是光明正大的送,你这偷,能一样吗?
而且他居然也能说出这话?
大胖橘不是最要脸面的吗?居然会承认自己偷阿哥衣服。
难不成让他怀个孕,把他都怀傻了?
夏刈心里也震惊于雍正的厚脸皮,但他只能连忙附和道:
“正是如此,涉及皇上,奴才之前才不敢与五阿哥明说啊,还请五阿哥恕罪啊!”
雍正像是找到证人了一样,越发理直气壮,仿佛事实就是如此,笑眯眯的,也不心虚了。
弘昭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晒干了沉默:
“皇阿玛……这可不是君子所为,你……真让儿臣大开眼界。”
雍正挥了挥手,让夏刈退下后,才反驳道:
“什么不是君子所为,朕那是爱子之情如滔滔江水,不忍打扰你四哥好梦,才出此策。”
“随他人之便,感他人之念,朕,乃圣人!”
雍正还十分享受地抬着下巴,眯着眼一脸骄傲,仿佛在说:
朕才不是娇滴滴的窝囊废,朕有的是力气与手段。
差点给弘昭整吐了,真想给他递一面镜子照照。
他这是完全放飞自我了?
喝了多少酒,舌头都会自己发癫了。
雍正的确很在意自己的威严形象,但他老是弘昭面前丢脸。
当面子里子都丢尽了的时候,整个人反而好多了,不那么在意了,毕竟死猪不怕开水烫。
承认自己偷阿哥衣服怎么了,外人面前他支支吾吾,弘昭面前他无脸输出!
弘昭也学起了弘历的标志性假笑:
“呵呵,那儿臣要是想皇阿玛了,是不是也可以让小旭子潜入养心殿偷你的衣服?”
“那不行。”雍正想都没想,一口否决,随后又来找补。
“朕是皇帝,岂能让人随意潜入寝殿。”
雍正突然想到了什么,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你若是实在想朕,朕今日就能赐衣给你。”
说着,他把苏培盛叫了进来:“拿两件朕穿过的寝衣,赐予五阿哥。”
苏培盛:啊?
皇帝的确可以赏赐穿过的衣物给臣子表示恩宠。
但寝衣……这多少有点不合适吧。
弘昭闻言双眼瞬间睁大了,连连拒绝:“大可不必!”
雍正还来劲儿了,非要送他:“不必气。”
“皇阿玛的衣物上都是绣有龙纹的,给儿臣不合适。”
雍正完全不在意:“朕说合适就合适,你拿着你拿着,记得要晚上抱着睡,一定要想朕啊。”
弘昭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救命!太吓狐了!这也太黏糊了!好油腻!
狐狐才不要拿大胖橘的衣服垫窝呢!
但大胖橘还一直往前递,问他这件怎么样,这件朕穿过还没洗,有朕的气味,给你给你都给你。
“不要不要!说了不要!你烦不烦啊!”
弘昭忍不了了,拿起他的寝衣如土匪面罩一样套他头上,第一次在雍正面前落荒而逃了。
太可怕了!他变了,他真的变了!变得像噩梦了!
真是怀孕给他怀得大脑萎缩了。
以前听说人类怀孕会导致大脑皮层变薄、海马萎缩,进而导致心智倒退,弘昭还以为是夸张了,现在他信了。
天菩萨,现在老登变老抽了!
……
雍正扯下寝衣不高兴地瞪着眼睛:
“哼,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嫌弃朕!”
苏培盛:要不然呢?
“哎呦,哪儿有的事儿啊,五阿哥那是害羞得跑掉了。”
“皇上您想啊,五阿哥都十四岁了,要是还抱着阿玛的衣服才能睡觉,这要是传出去了,不得被别人笑话啊。”
雍正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啊。
“嗯,苏培盛,还是旁观者清,你去把这两件偷偷塞到弘昭枕芯里去,不要告诉别人。”
“唉,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样黏人呢,就这么喜欢朕,一刻也离不开朕。”
大胖橘现在是父爱爆棚,连看弘时都更顺眼了。
苏培盛也想呕,但他表面依然奉承道:
“这父子之间自然是亲密的,奴才还听说四位阿哥一路带回来许多新奇特产要送给皇上和后宫妃嫔呢,您看,四位阿哥多孝顺啊。”
……
碎玉轩。
门庭冷清。
四月时,华贵妃在宫中只手遮天,因嫉妒仪嫔(富察贵人)有孕,日日传她去翊坤宫磋磨。
结果仪嫔久站劳累,在她宫里落了胎。
华贵妃推脱让她磨墨是为了给她腹中孩子养书墨气,是仪嫔身子不争气,才落了胎。
雍正猜测其实是欢宜香的缘故,没有重罚她,只让她禁足三月。
五月时,甄嬛诊出怀了两个月身孕,碎玉轩上下一片欢喜。
可到了七月时,皇上独自出宫祈福求雨,华贵妃被关了三个月,却不知悔过,反而愈发嚣张跋扈。
日日叫妃嫔们去翊坤宫听训,甄嬛不想赴了仪嫔的后尘,不肯去,被华妃强制带去罚跪,晕倒在地,身下一片血红,也落了胎。
皇上回来后雷霆震怒,废华贵妃之位,降为妃,褫夺封号,令其每日正午跪于翊坤宫门外思过两个时辰,再次禁足三月。
莞嫔对这个处罚结果十分不忿,若仪嫔那胎是无心的,那她这胎的确是年妃明知故犯。
哭诉无果,她对皇上彻底死心,自困于碎玉轩中,闭门不出。
浣碧担忧地走了进来:“小主,外面的丹桂花都开了,我们不如出去看看吧。”
甄嬛脸色苍白地卧在榻上,眼神失焦:“不去。”
浣碧眼中闪过心疼的神色,又道:
“小主,听说五阿哥他们回来了,皇上请你去参加接风宴呢。”
甄嬛的眸子里有了一瞬间的亮光,后又熄灭了:
“你去回了他们,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去了。”
她失神地看着桌上枯黄的盆栽,心中被失去孩子的伤痛填满。
浣碧连忙将那盆花端走,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找人劝劝小主才行。
可找谁呢?
沈嫔香贵人都劝过了,小主还是没有精气神儿。
她听着外面偷懒的宫女在讨论五阿哥,惴惴不安的心就像被强行按住了一样。
五阿哥……浣碧其实隐隐猜到了小主对五阿哥有好感,她自己也是……或许他能劝动小主。
看着怀着枯败的花枝,她心中逐渐坚定了起来。
长姐,浣碧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替你把五阿哥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