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回以礼貌点头,转而问林玉娘,“你没看过陈姑娘所吐之物,如何敢断言是寻常风寒?”

    林玉娘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色,讥讽道:“薛乡主,你若是问诊过许多病人,便不会问这外行的话,小小风寒,只是症候重了些,难道把脉还把不出吗?”

    她对陈夫人说:“夫人放心,这点把握本官还是有的。”

    陈夫人满意点头。

    见相宜没有退却之意,林玉娘很是无奈,她伸手道:“你如果不胡搅蛮缠,耽误我给陈姑娘看病,我可以帮你看看方子,若你还算可造之材,我也可以教你医道。”

    旁人不说,余师傅第一个吹胡子瞪眼。

    好家伙。

    跟他抢徒弟?

    相宜忍住笑意,将方子收了回来。

    “你若是只能看出这病是寻常风寒,那我的药方,你也不必看了。”看了也看不懂。

    林玉娘眼底闪过暗茫,随即提了提嘴角,对陈夫人送去一个无奈表情。

    陈夫人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觉得外界所传孔家的笑话实在不真,前后两位孔夫人,换做是她,也会更喜欢林氏。

    僵持不下间,相宜走上前,对陈夫人道:“夫人可以不信,但姑娘的命重要,有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吗?”

    这倒是……

    陈夫人沉默思考。

    相宜又道:“夫人既然不信我师徒二人,不如派人去太医署请人来确认,太医署监察地方医疗,对时疾、疫病最是擅长。”

    陈夫人有些动摇。

    一旁,林玉娘叹了口气,对相宜道:“薛乡主,你不要胡闹了,太医署可不轻易登门。更何况,疫病须有源头,陈姑娘若要患病,必得私自下山!可陈姑娘是极孝顺的大家闺秀,为了孝敬祖母,已是许久不下山了!”

    闻言,陈夫人眸中一凛。

    她母女二人在京城贵妇圈中是出了名的孝顺,女儿宁愿守在寺庙里,也要孝敬祖母,无数人都称赞的。

    若是请太医署的人登门,岂不是告知旁人,他们也不确定女儿有没有下过山?传了出去,岂非引人猜测。

    不行。

    她女儿正在议亲呢!

    更何况,她女儿也不可能私自下山,患疫更是不可能了。

    这么一想,她定了心,冷脸对相宜道:“乡主,不劳费心了,你先请回吧,我女儿自有林大人照顾。”

    相宜听到林玉娘的话,便猜到陈夫人的顾忌了。

    她知道多说无益,便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药放在了桌上,对陈夫人道:“若是姑娘病情加重,务必先服此药。”

    说罢,领着余师傅出了屋门。

    余师傅跟在后面,轻声问:“这可如何是好?”

    相宜已经有了主意,说:“咱们先回去,把脉案给其余几位师傅看了,再确认一遍。”

    余师傅很有把握,但想到事关重大,也就没反对。

    “那之后怎么办?”

    相宜:“若是确认了,我自有办法。”

    襄宁侯府内,相宜走了没多久,林玉娘开的药便熬好了。

    陈夫人亲眼看女儿喝了药,问道:“感觉如何?”

    “舒服多了。”

    闻言,陈夫人松了口气,彻底将相宜所说抛之脑后,感激地亲自送林玉娘出门。

    林玉娘心中痛快,不仅是因为今天压了相宜一头,而是自三年前起,她心里就有个大石头,今天终于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