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宫人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还有主儿吩咐了,让碧桃姑娘回来后立即去见她。”
横竖都躲不过去,碧桃脸上泛起一抹苦笑,强提起胆子朝殿内走去。
内殿比外面寂静得多,整个厢房虽笼罩在阳光下,但透着一股说不上的寒凉。
碧桃战战兢兢地走到软榻前,请安的话没说出口,陈美人冰冷的嗓音直直砸向她:
“跪下。”
噗通一声,碧桃跪了下来,匆忙间,她手上的安神药散落在身侧,顾不得捡,连忙磕头求饶道:“主儿息怒,奴婢知错了。”
是药三分毒,休息不好,再加上大量用药,陈美人年纪轻轻的不仅生了些许白发,就连脸色都蜡黄了不少。
她一双眼窝都快要凹进去了。
毫不夸张地讲,如今乍一看陈美人,还以为她是哪里来的老妪,配上满脸满身的阴寒气息,愈发令人胆战心惊。
“知错?”陈美人从榻上下来,走到了碧桃面前,手掐住她的脸颊,尖锐的指甲狠狠陷入她的肌肤之中,“碧桃啊碧桃,你好大的胆子,如今碧茹阁轮到你做主了是么?”
纵然她二哥不着调。
但那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哥哥,他出了事儿,她这身为妹妹的怎么可能不担心!
碧桃瞳孔因为倒映着陈美人正处在盛怒之中的面容,“奴婢不敢,主儿明鉴啊,奴婢都是为了主儿的身子着想,奴婢担心您知道后愈发睡不着。”
碧桃的确是为了陈美人着想;可陈美人却不这么认为,也不领情。
尤其是听到“身子”二字,陈美人更像受了什么刺激,撒开手,一巴掌甩在了碧桃的脸上,恶狠狠道:“你不敢?我哥哥被人打伤,昏迷未醒的事儿你都敢瞒着我,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陈美人甩了甩震疼的手,直起身子,盯着自己的婢女:“伤我哥哥的人找到了么?”
碧桃半边身子重重跌向地面,闻言,立即捂着脸重新跪了回去,低着脑袋:
“回主儿,人…没有…找到…”
陈美人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她这些日子不敢出门见人,整日过得浑浑噩噩的,连带着她吩咐哥哥的事儿都忘了询问。如今事儿没办成,自己的哥哥又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还真是温氏那人命好?
叫她一次又一次躲了过去?
陈美人转过身,走到了美人榻旁,无力地跌坐下去。她恨自己,对自己那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二哥同样又心疼又恨。
他做什么不好,偏偏在青楼跟人抢夺花魁大打出手…搞得连讨公道都不占理儿…
“主儿,不提二爷,但是您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碧桃忍着脸上的疼,她是发自真心为自家主子考虑,“咱们是不是该露面,该去跟皇后请安了?”
主儿整日将自己锁在殿门之中,不与外人接触,可她最近深有感受。
不止是内务府,就连御膳房,太医院那边瞧着主子一蹶不振、闭门不出的模样,于是对她们这碧茹阁也越来越怠慢了。
这炎炎夏日里,瞧瞧她们这碧茹阁,别说用冰了。长此以往下去,连膳食都只能用别人挑剩下的了。到那时,依照自家主儿的性子,只会更接受不了。
更重要的是内务府那边看人下菜碟,这个月,他们这些在碧茹阁当值的宫人的月银都是她跑了几趟,说尽了好话才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