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秋迎突然开口,慢吞吞的,“奴婢…有些担心。”

    “担心甚?”

    “担心陈美人的宠爱会越过您去。”

    她们主子算是新人中最得皇上喜爱的那个了,饶是如此都被丽妃截过宠,而陈美人却能从丽妃那儿勾走皇上…这岂不是说明…

    秋迎忧心忡忡,温灼华莞尔一笑,垂眸淡淡说了声,“无妨。”

    她要萧峘渊的宠爱不过是为了往上走。

    至于别人,他宠不宠对她来说只要不耽误她,算不了什么。

    须臾,温灼华眼底流露出意味深长来。

    他们这位帝王善于玩弄权术谋略,平衡各方势力。比起他被陈美人勾走,她更倾向于他是在引起陈美人与丽妃对峙,毕竟妃子不单单是妃子,更代表身后的家族。

    周贵嫔这次倒台倒得如此利落,想必跟前朝,跟她父亲左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朝中文有左相,武有骠骑将军。

    倘若她是萧峘渊,动周贵嫔不仅是在敲打周家,也许是早就有了废掉左相的心思。

    既然要废左相,那么自然得扶持起另一位家世显赫的女子制衡这当前的局势。

    对于被利用、被除去的人来说真相虽残酷,但这也是最真实的封建王朝。

    ———

    月影稀疏,一盏接着一盏宫灯熄灭,乾坤宫依旧灯火通明。随着男人脸色逐渐变沉变黑,殿内气氛越来越压抑。

    “混账东西!”

    一道奏折伴随着男人的斥责声丢到陈全安脚下,他那点子瞌睡劲全被吓跑完了。

    他噗通一声跪下,胳膊和脑袋紧紧贴着地面,“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烛火下,萧峘渊面色愈发晦暗,深邃的眉眼间遍布刺骨的寒意:

    “陈全安,你瞧瞧那奏折上奏的什么。”

    陈全安闻言心中大惊:“奴才不敢!”

    那可是奏折啊,保不准上面写着机密重要的东西,岂容他一个阉人来看。

    萧峘渊猜中他在惶恐什么,薄唇勾起讥讽的弧度,“朕准你看。”

    陈全安欲哭无泪的,只得服从了皇上的命令,颤颤巍巍得拿起奏折。

    他越看越心惊。

    左相大人近两年是越来越飘了,如今都敢明着上奏插手皇上后宫之事。奏折上不仅明里暗里要求皇上恢复周贵嫔位份一事,还一再暗喻皇上无子,影响国之根本。

    倘若他真心为国之根本考虑也就罢了。

    偏偏把奏折内容前后放在一起看,他暗含的意思不就是想要周家出一个皇子来。

    真要他周家有了皇子,下一步就要觊觎皇位了,要知晓当今圣上忌讳外戚……陈全安不敢再想下去,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萧峘渊盯着下首跪着的陈全安,眸色沉沉,唇边溢出来一声冷笑。

    漳州水患才过去多久?

    那些平日蹦跶得欢的大臣缩起了脑袋,生怕叫他们自掏腰包,捐献赈灾银两。

    一个个的关起家门,两耳不闻窗外事。

    尤其以左相一派为首,那时候不见他们跳出来为君排忧解难,为百姓着想半分。如今倒是关心起江山社稷、国之根本了。

    良久后,陈全安听见上头传来一道冷飕飕的嗓音:“传都察院御史邢照安,及刑部尚书裴邑前来觐见。”

    “奴才遵旨。”

    陈全安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整理好放回御案后退出了内殿。吩咐完御前侍卫,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心里不禁感叹:

    御史台负责检察、弹劾百官言行;刑部负责审讯抓捕。皇上能连夜将人叫来,左相一党的安稳日子怕是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