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冽声音喑哑,细听甚至还带了那么一丝委屈。

    闻声,许烟微顿。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秦冽。

    乍一看,好像是家养却在外受了欺负的巨型犬。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冒出来,许烟立马打消。

    秦冽这样的人,怎么会跟这种形象有所牵扯。

    他生活里恣意懒散,工作上又雷霆手段。

    怎么看,都跟‘委屈’两个字不挂挂。

    一旁站着的沈白挑眉看牧津。

    牧津回应,跟他对视,同样挑眉。

    两人交换眼神,沈白用口型对牧津说,“一股糊味儿,什么东西烧(骚)起来了?”

    牧津,“是你的好兄弟。”

    沈白,“是你的好兄弟。”

    两人口型交流,这边许烟没注意到他们俩的幼稚行为,淡声开口,“需要让酒店帮你煮醒酒茶吗?”

    不管怎么说。

    他刚才总归算是帮她的忙。

    秦冽脊背往座椅里靠,夹着烟的修长手指抬起勾脖子间的领带。

    勾了几次,不得要领,半天都没能往下松半寸。

    见状,许烟拧眉看向一旁的沈白。

    接收到许烟的眼神,沈白装模作样的转头,对她的视线视若无睹。

    下一秒,许烟又把目光落在牧津身上。

    比起沈白,牧津倒是没闪躲,但是也没任何表态。

    站得笔直。

    跟站军姿似得。

    许烟,“……”

    氛围僵持一秒,秦冽忽然低沉着嗓音问,“你今晚回哪儿?”

    许烟提唇,“御景……”

    许烟的话眼看就要说出口,柳宁三步并两步走了过来,挽住她手臂道,“烟烟,你今晚跟妈回老宅。”

    说完,柳宁凑到许烟耳边说,“许静在外面。”

    许烟会意。

    宾这会儿基本都散了。

    许静却没走。

    那十有八九就是在等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许烟本想跟他直接正面交锋,柳宁拍拍她手背,“还不是时候。”

    话毕,柳宁又补了句,“至少不能是今晚。”

    许烟,“嗯。”

    跟许烟说完话,柳宁才后知后觉注意到醉酒的秦冽。

    柳宁瞥他一眼,眼里是难掩的嫌弃。

    但到底是自家儿子,柳宁还是抬手招呼来了服务生。

    “给他煮碗醒酒汤。”

    服务生,“是,秦太太。”

    柳宁,“嗯。”

    说罢,柳宁朝沈白和牧津笑笑,叮嘱他们俩照顾好人,挽着许烟的手臂转身离开。

    柳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还顺便带走了许烟。

    看着柳宁离开的背影,沈白看着秦冽由衷发问,“三儿,你从出生到现在做过亲子鉴定吗?”

    秦冽抬眼瞧他,眼底清明,哪里有什么醉意。

    沈白戏谑,“我觉得跟你比起来,烟烟倒更像是柳姨亲生的。”

    秦冽,“所以呢?”

    沈白,“所以什么?”

    秦冽没理他,抄起自己的西服外套起身离开。

    看着他稳健的步伐,端着醒酒汤的服务生愣在不远处。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醉酒的人。

    停车场,许静在看到柳宁挽着许烟的手出来后,急匆匆上了车。

    车内没开灯,隐匿在夜幕里。

    瞧着许烟跟柳宁上了秦家的车,许静嘲讽出声,“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就能野鸡变凤凰。”

    许静话音落,秦家的车擦着她的车身驶过。

    差之分毫。

    险些撞上。

    有那么一瞬间,许静一颗心拎到了嗓子眼。

    待秦家车驶远,她才长吁了一口气。

    她这口气还没喘均匀,忽然一双手摸上她的腰,又一点点往下探。

    许静先是紧绷,随后放松下来,颇为享受的往下滑了滑身子。

    “今晚怎么样?”

    许静,“还可以。”

    对方,“许烟没叛逆?”

    许静暧昧轻哼,“她不敢。”

    ……

    彼时,许烟和柳宁正坐车回秦家老宅。

    车上,柳宁问起许烟接下来的计划。

    许烟轻抿唇角,“走一步看一步。”

    看出她是不想说,柳宁也没追问,只声音轻柔道,“不要让自己身处危险,如果有需要妈帮忙的地方,必须说。”

    许烟心里被暖流填满,“谢谢妈。”

    柳宁又道,“许静是个没脑子的,有脑子的是许家老爷子。”

    许烟,“我知道。”

    柳宁说,“凡事小心,宁肯一步不往前,也绝对不能让自己踏错一步掉入深渊。”

    许烟,“我懂。”

    回到秦家老宅,柳宁让佣人给许烟煮了醒酒汤。

    虽然许烟今晚喝酒不多,但到底也喝了几杯。

    喝点醒酒汤,以防万一。

    喝过醒酒汤,许烟就回了卧室休息。

    这个房间,她早住过不下十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柳宁很贴心,各种生活必需品、换洗衣物,给她准备的一应俱全。

    她洗过澡,换睡衣躺下。

    刚有睡意,房门突然被从外敲响。

    极轻的两下。

    许烟闻声睁眼,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直到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她才确定自己方才没听错。

    许烟起身。

    身上吊带睡裙过膝及脚踝。

    片刻后,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她本以为是家里佣人送牛奶,又或者是柳宁找她有话说。

    不曾想,站在门外的人却是秦冽。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烟诧异,有数秒不解,“有事?”

    秦冽往前阔半步,掌握着分寸没进门,居高临下,一只手臂撑在门框上,低头看着许烟说,“刚刚我在酒店喝了醒酒汤。”

    许烟回看他不说话。

    秦冽眼眸低垂,声音略哑,“没用。”

    许烟,“然后呢?”

    然后?

    秦冽喉结滚动。

    整个人忽然就像是被雷劈了一道。

    倏然惊醒。

    然后呢?

    他今晚脑子抽风,装醉来找她求醒酒汤?

    许烟话落,见秦冽瞳孔猛地一缩,唇角抿了抿,想到柳宁,又想到秦康安,脚下步子迈开,走出房间,“我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许烟跟秦冽擦身而过,身上是沐浴后的玫瑰香。

    秦冽眸色沉沉,没作声。

    等到许烟下楼,秦冽脊背往墙壁上靠。

    许久,他伸手摸兜里的烟,指尖已经触碰到了烟盒边缘,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是两人刚结婚那会儿。

    他喜欢抽事后烟,许烟伏在他胸口掐灭他的烟。

    她咳的厉害,嫌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