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翘勃然大怒,

    “怎么救是你的事!跟我们说不着。”

    “那就当我没来过。”

    玉婉转身要走,凭她自己救不出程知意。

    如果牵扯出户籍造假之事,程知意无罪变有罪,不用关在勇毅侯府地牢,可以进衙门问罪了。

    到时罪名坐实。

    没人能救得了!

    面前的主仆二人,丫鬟泼辣却沉稳,小姐端庄有计谋,出身必定不低,加以利用,救出程知意又多几分胜算。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丫鬟在玉婉身后大骂。

    见玉婉不为所动,她快步拦在玉婉面前,

    “你回去求楚世子呀!你不是得宠吗?他为你不顾名声,一掷千金,你……你……勾引人的法子不是有很多!”

    玉婉不怒反笑,

    “勾引男人的法子是有很多,但也只是能得到些钱财罢了。当日,在江府,我烫伤谢明珠,楚瑾玄一句话,谢宇澄欢欢喜喜答应再不追究。谢明珠是他亲妹妹!同为世子,楚瑾玄又能好到哪里去。男人在利益面前妹妹都可以不顾,女人算什么!我回去求世子,事情能不能办成不一定,但你们一定会暴露。你愿意吗?”

    “你……你……”

    银翘气得说不出来话,半晌指着玉婉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有了荣华富贵,不想管程郎君了!是吗?你是他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到了京都就攀高枝!如今知道他身陷牢狱还不救他!枉他想你,念你,开个酒楼还用你的姓!”

    玉婉当场石化!

    “玉君记”中的“玉”字?

    程知意也姓“玉”,这个王八蛋!

    “我到京都攀高枝在后,他上京赶考另结新欢在先。谁对不起谁?你家小姐和他清白吗?他如今钟情你家小姐,你让我得罪世子爷救他!行!我有情有义,但事情要说明白,你们跟我一起去国公府,是你家小姐要救,不是我,跟世子爷说清楚。”

    银翘瘪犊子,不吭声了,脸憋得通红。

    玉婉知道京都闺秀爱惜名声,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位小姐能跟程知意一起开酒楼。

    程知意又十分狗腿,在个三步宽的院子里炫技布景。

    二人准有猫腻。

    她不相信这位小姐一个大家闺秀有脸有胆将此事声张出去。

    她不管她们愿不愿意,都要帮她救程知意出来。

    “好!咱们一起救。”

    “小姐!”

    “银翘闭嘴!”

    小姐发了怒,银翘不敢不从,赌气站到一边。

    小姐走上前,

    “玉婉姑娘说得不错。涉及朝堂之事,楚世子会权衡利弊。程公子一介布衣,求助楚世子只会打草惊蛇。”

    玉婉心道这位小姐倒是个明白人,索性直言,

    “我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但我了解程知意,他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爱出风头的人。他到了京都,举止反常,居然在国子监当众落楚瑾玄的面子,我猜这儿背后定是遭了奸人算计。”

    小姐闻言脸色苍白,双唇打颤,银翘扶了她一把,她才站稳。

    玉婉斟酌道:“我不相信程知意会作弊,更不相信他的好友刘庆春能考出第二十八的好成绩。”

    小姐突得抬眸,

    “姑娘何出此言?”

    “北方师资匮乏,没有好先生。刘庆春资质平庸不可能有此成绩。世子爷说过,他奇怪刘庆春才华平庸,写得文章却是不错。”

    小姐神情郑重,

    “楚世子乃上届科举主考官之一,看过刘庆春的试卷并不奇怪。他有此疑问,或许是因为刘庆春为人自卑,见到楚世子畏首畏尾。这也情有可原,寒门学子苦读诗书数十载,唯有科举一条出路,有机会拜见能决定自己未来命运之人,紧张,局促,在所难免。”

    “进考场岂不是更加局促紧张?”

    玉婉反问道:

    “如果说刘庆春倒数二十八我信,但正数第二十八,即便是程知意也很难做到。”

    “没错!”

    小姐呼出口气,眉间舒展,

    “我忽略了这件事。科举考得不单单是才华。文章立意,遣词造句,字体格式,皆有约定俗成的标准,还要看考官的喜好。程公子与刘庆春未在京都求学过,很难知道其中规则,是我疏忽了。”

    玉婉见女子面有愧色,心道她当真对程知意的事上心。

    “我怀疑刘庆春不但盗用了程知意的文章,还与考官有联系。”

    小姐闻言点点头,

    “你猜得也有可能。考场作弊风险太大。如果说刘庆春用的是程公子的文章,他必须先知道考题,否则大海捞针,他无法准备。但他知道考题,没有必要背程公子的文章,事有蹊跷。”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坦,玉婉信心大增,

    “所以,我猜刘庆春只是一枚棋子,用来陷害程知意。幕后之人另有所图,他诱惑刘庆春的饵就是功名。程知意做事小心,我想他不会傻到临场换笔。而他买毛笔的墨石轩乃是庞家的产业。即便他狡辩不知情,毛笔是在墨石轩买得,碍于庞太师的面子,谁会查,谁敢查,谁会为了他查。科考舞弊只是幕后之人害他的第一环……”

    “小姐!”

    银翘扶了小姐一把,小姐才未踉跄坐到地上。

    玉婉见小姐面色苍白如纸,

    “你不知程知意科考舞弊一事?”

    “知道!我知道!我相信程郎不会作弊!”

    小姐方寸大乱嘴唇颤抖。

    银翘低声提示,“小姐,注意称呼!”

    玉婉问道: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跟你有关系嘛!瞎打听什么呀!”

    银翘一百个不乐意,“小姐,咱们不能告诉她。”

    玉婉嘴角上翘,

    “程知意相好的丫鬟,你要是喜欢这个称呼,我也不嫌麻烦!”

    主仆二人面色绯红,呆愣愣说不出话来。

    银翘挡在小姐身前,

    “你……你……你不要脸!你是什么!我们称呼你楚世子的狐狸精吗?”

    “可以!国公爷叫我玉狐狸,我不在乎。我觉得他老人家给我取的字,更好听些,九尾,听起来像不像个文人。”

    玉婉双手背在身后,悠然自得。

    银翘气哭了,

    “你们定国府人脑子都有病!什么糟烂人家!”

    她抹着眼泪哭得很是伤心。

    小姐轻声低语,

    “你唤茉莉好了,程公子都是这么唤我。”

    茉莉,莫离,莫要离开,置君于不顾。

    小姐眼圈泛红,流下一行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