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猛地闭上眼,她躲不开,也不敢躲。

    长乐公主这等出尔反尔的人,定是脾气暴躁,狂妄无礼。

    怪就怪自己口无遮拦,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

    “啊!”

    嬷嬷突得惨叫。

    玉婉睁开眼,见一半根玉筷子扎进她的掌心。

    长乐公主大怒,“谁敢伤本宫的人!”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楚瑾玄快步而来,“此处地势高于旁处,东侧看得清清楚楚,为了些小事,何至于此。”

    长乐公主顿时弱了气势,“她说你不是良配,口无遮拦,我帮你教训她。”

    玉婉察觉一道寒光射了过来,低头躲开楚瑾玄的注视,“我说以貌取人不是良配。”

    “还敢狡辩!玄表哥,你听见了。这种低贱之人就该割了舌头。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她的伎俩,她说这种话就是为了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其心可诛。”

    长乐公主胡搅蛮缠。

    吓得玉婉脸都白了,双手捂住嘴,跪在地上,分外可怜。

    忽得臂上搭上一只纤纤玉手,“快起来,地上凉。”

    玉婉抬头见说话女子模样秀丽气质娴静,是江月瑶。

    玉婉在老夫人寿辰曾见过她。

    江月瑶扶起玉婉却被长乐公主扇了耳光。

    “江月瑶!你敢忤逆本宫!当真是活腻了。拉下去杖毙!少在本宫面前惺惺作态。”

    江月瑶被推倒在地,划破手掌。

    大夫人忙上扶起江月瑶,“公主息怒。”

    “送公主回宫。”

    楚瑾玄暴怒,冷着脸呵斥。

    长乐公主指着江月瑶分外仇视,

    “她是个什么东西!小小侍郎之女,今日也敢盛装打扮前来赴宴,敢跟本宫争,她也配!江月瑶,本宫捏死你,比掐死蚂蚱还简单。”

    “送公主回宫。”

    楚瑾玄声音冷厉,宫人瑟瑟发抖,上前与长乐公主耳语几句。

    长乐公主冷哼一声,“江月瑶,你等着。”

    甩袖而去。

    大夫人轻声安抚江月瑶,命医女查看她的伤势。

    江月瑶不卑不亢,“我没事,这位妹妹吓到了吧。”

    三夫人将玉婉护在怀里,紧紧抱着,“婉婉,快谢谢江姑娘救了你,我命人给你煮碗安神汤,你别怕。”

    二夫人与四夫人招呼安抚其他女眷,看向玉婉目带埋怨。

    二夫人阴阳怪气,“三弟妹,孩子教好了在放出来。女子口无遮拦是大忌,丢了国公府的颜面。”

    三夫人陪笑,“二嫂,刚才婉婉与六姑娘说体己话。”

    四夫人揶揄,“莫在背后议论他人是起码的礼貌。表姑娘也不小了,之前不懂,进了国公府就得明白,国公府规矩大,三嫂,你得教呀。”

    玉婉抿嘴低下头,她又连累了姨母。

    都怪她一时忘记这里是狼窝虎穴。

    她就该做根木头才是。

    “玉婉没错!是我邀玉婉评论的!长乐公主偷听我们说话是她不对。”

    楚乐欢昂着脖子气鼓鼓,

    “玉婉说得是她心里的感受,她觉得哥哥凶,不是良配,怎么了?她说得是她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她只是为了我好,让我相看郎君是莫要以貌取人,她一心为我,是我的知己。你们针对她就是针对我。”

    楚乐欢搂住玉婉胳膊,“你别怕。我给你作证。我哥哥不会生气的!是不是哥哥?”

    扬起小圆脸一副她很有义气的模样。

    玉婉哭笑不得,楚瑾玄多小气,她真是体会过。

    “儿子先告退了。”

    大夫人嗔怪,“你也不问问你江表妹的伤。”

    她对江月瑶笑得温和,“月瑶,不如让玄儿陪你泛舟散散心。”

    江月瑶红了脸,“不好劳烦表哥。”

    “都是一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大夫人对江月瑶的温柔大度,善解人意很是满意,“你表哥也常跟我夸你。”

    玉婉蓦地一抬头正对上楚瑾玄如鹰一般凌厉的眼神。

    心里五味杂陈。

    楚瑾玄淡笑,“今日闲来无事。就当为旁人的莽撞向表妹赔罪。”

    语气柔和,气有礼,一副君子模样。

    江月瑶羞涩地低下头,“那就劳烦表哥了。”

    起身与楚瑾玄一同离开。

    旁人看在眼里,心道世子妃怕是非江月瑶莫属。

    “玉婉,咱们也去。”

    楚乐欢扯着玉婉就要跟上,玉婉可不去,“我怕水。”

    她去划船吗?

    她才不去。

    “妍妹妹陪你好了。”

    “哼!五姐姐咱们快走。”

    楚乐欢怕楚瑾玄走远追不上,薅起楚乐妍强扯着拽了出去。

    大夫人叹气,“毛毛躁躁,不知何日能长大,都及笄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二夫人夸赞:“大嫂,欢儿纯真可爱,您就别拘着她了。”

    四夫人赞美,“欢儿,天性纯良,不拘小节,谁看了不喜欢。”

    贵妇们随声附和。

    勇毅侯夫人夸奖,“大夫人好福气,儿子国之栋梁,女儿活泼可爱,真是羡煞旁人。我做梦都想讨个六姑娘这样的宝贝!”

    大夫人与有荣焉。

    玉婉做个木头人,生生挨到贵妇起身赏花。

    见无人注意到她,朝桃林深处走去。

    爬上小土坡,见一男子身着灰色袍子手拿着纸扇东张西望。

    “刘大哥。”

    “程姑娘。”

    男子快步上前眼神炙热,“许久不见,你……”

    他羞赧地红了脸,“长高了。”

    刘庆春是玉婉的兄长程知意的同窗。

    三年前,二人一同进京参加科举,是很要好的朋友。

    “刘大哥,我哥哥去哪儿了?他向来稳重,说好三个月一封家书,为何一年多了杳无音信!”

    “你先别急,小声些。”

    刘庆春东想西想目露胆怯。

    玉婉沉下心解释,

    “此处人迹罕至,又是上坡路,从西边过来需要爬一刻钟才有到此。贵妇们穿金戴银注重仪态不会来这儿。”

    刘庆春稍做心安,

    “程家小妹,你在国公府做工吗?瞧你的打扮不像是丫鬟。”

    他见玉婉周身素净,衣服是上等料子,饰品质地圆润价格不菲,尤其是打扮,绝非是个普通丫鬟。

    “京都贵胄世族高门使奴唤婢用得下人都是家生子。程家小妹,你说实话,你在国公府到底做什么?”

    玉婉见刘庆春上下打量自己却并无关心之意。

    想到酱菜小子数次联系他,他一再推托,甚至嫌弃人家是卖酱菜的,不愿搭理。

    直到约在国公府见面,他很痛快就答应了。

    还赏了前去传信的小厮翠鸣的堂兄狗顺一块银锭子。

    可他如此重视此行,穿得袍子却多褶皱,想来在京都过得并不宽裕。

    “通房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