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玉婉?”

    楚瑾玄问得随意。

    玉婉一个字也答不出,眼前人就是楚瑾玄?

    怎么会!

    长得真像文瑞!

    玉婉猛吸口气,保持镇静,瞪着楚瑾玄仔细打量。

    莫不是遗失多年的同胞兄弟?

    面容俊朗如玉一般,嘴角虽带着笑意,眼底却透着淡漠与孤寂,高山仰止,可望而不可即。

    “你不是玉婉?”

    楚瑾玄淡笑,勾起嘴角笑得散漫。

    玉婉心中打颤,文瑞就是楚瑾玄,她不会认错人!

    同自己耳鬓厮磨三个月的男人是定国公世子楚瑾玄!

    “婉婉,世子跟你说话,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不舒服?”

    玉婉如梦初醒,“我无碍,姨母莫要担心。”

    玉婉连忙低头躲开楚瑾玄的视线,福身一礼,

    “回,回世子爷的话,小女正是玉婉。”

    大夫人笑盈盈走上前扶起她,

    “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孩子。母亲,今天多亏了玉婉。”

    大夫人拉着玉婉的手带到老夫人身前,

    “母亲,就是这孩子发现那喝醉了的戏子,及时通知王管家将人逮住。否则,今日国公府怕是要闹笑话了。”

    老夫人笑容慈爱,

    “惠琴的外甥女,我第一眼瞧便知道是个好的。来,今儿你是功臣,这儿珍珠,你先选。”

    小丫鬟端着托盘置在玉婉眼前。

    玉婉无心挑选,她手心冒汗,紧瞄着裙下的黑靴。

    楚瑾玄手肘拄着案几斜靠着身子向前,黑色靴子遮在她的裙底。

    她离他太近了!

    近到,楚瑾玄一抬手,就能将她捞到怀里。

    突得,楚瑾玄直起身,吓得玉婉连退数步,嘴唇打颤,

    “世子爷送给老夫人的心意,我……我受之有愧。”

    她颔首低头,又退后几步。

    大夫人见状,以为玉婉见到外男害羞,心里倒是对玉婉满意不少。

    “玄儿,别赖在你祖母这儿躲酒了。”

    大房六姑娘楚乐欢打趣,

    “母亲,你就行行好,让三哥躲一躲。圣上赐了头鹿,前院他们在喝鹿血。”

    “鹿血大补,喝些无碍。”

    老夫人捻着佛珠,“只是房里没个人,喝多了可受不住。”

    她意有所指,晙了眼大夫人,

    “玄儿,年纪不小了,房里总得有个人。今儿,你就选一个,告诉祖母。”

    大夫人皮笑肉不笑,

    “母亲,哪儿有未成亲就纳妾的道理。您别说笑了,传出去闺秀们都不敢嫁给玄儿了。”

    老夫人一摊手,

    “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应当。这是我的主意,玄儿听话就是孝敬我。我倒要看看哪儿家闺秀不知百善孝为先!”

    婆媳二人剑拔弩张。

    玉婉后退几步,小碎步又挪了几下,眼看着到了墙角。

    “祖母,你就心疼三哥,我们还没选珍珠呢。玉婉,你快选!”

    六姑娘楚乐欢朝玉婉招手,玉婉只能走上前,仔细挑选。

    其实,她早想好了,选一颗小些的珍珠就好了。

    不求最小,倒数第三小就可以了。

    她看好一颗刚要伸手,突得一只手挡在她手前,“这颗大,选这儿个。”

    楚瑾玄将正中央最大的一颗珍珠放在了她手里,

    “祖母,我觉得她挺好。孙儿外院有事,先告退了。”

    楚瑾玄拱手行礼,大步离开。

    是玉婉好,还是珍珠好?

    众人不明所以。

    老夫人瞧着玉婉,“惠琴,你的侄女多大了?”

    三夫人回道:“婉婉十八了,家在北地,寻个亲事不容易。”

    老夫人喜笑颜开,

    “北地荒凉,不如留在京都。要我看……”

    玉婉心提到嗓子眼,她不做妾。

    “老夫人!”

    玉婉打断老夫人的话,牢牢攥住珍珠,

    “这是我的珍珠!我要放在花冠上留着嫁人时用。这么大颗,做个传家宝留给儿孙,真是无上荣耀。谢老夫人,谢世子爷。它确实是颗好珍珠。”

    玉婉不做妾。

    她躲在三夫人身后,拒绝地直截了当,不留余地。

    是个人都能听得懂。

    老夫人顿时落下脸。

    见老夫人吃瘪,大夫人心里高兴,她将玉婉揽在身侧,

    “傻孩子,你表哥的意思是这颗珍珠好,所以送给你。没有和你抢得意思。”

    二姑娘楚乐萱借机揶揄,

    “可不是!真是小家子气。三弟是定国公世子,祖父钦定的接班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跟你抢珍珠?上不了台面。”

    玉婉自知又惹了麻烦,低头默不作声。

    这个破地方,她找到哥哥一天也不待。

    三夫人低声解释,“玉婉年岁小,看见心仪的东西,一时兴起,还望老夫人莫要见怪。”

    二姑娘来了精神,

    “这不是年岁的问题。是家教!”

    她走到老夫人身边撒娇,

    “祖母,你兴许不知道玉婉的家世。她父亲是状元郎玉林峰,母亲是宫中秀女,二人在宫中相识看对了眼。不顾规矩礼法,师徒辈分,私奔生下她。羞于见人,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

    众人面面相觑,目露震惊。

    玉婉也是第一次听说,气得咬牙切齿。

    二姑娘娇笑,

    “都怪父亲心肠软,见人可怜就往家里领,引来了这些无耻之辈。”

    玉婉再也忍不得,

    “以讹传讹罢了。二姑娘身为御史大夫的儿媳,竟然也信这些流言蜚语。要是这样深究,孔大人来自岭南,岭南多猕猴,孔府里还全是猴子不成。”

    二姑娘楚乐萱勃然大怒,

    “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没身份,但我知礼义廉耻。闲着没事,说旁人父母打牙祭,敢问二姑娘什么身份!

    我姨母能嫁进楚家来,必是得到国公爷和老夫人的首肯。

    二姑娘责怪父亲,侮辱母亲,特意挑这个大喜的日子,指桑骂槐,想是心中怨恨老夫人让我姨母进门。

    老夫人养二姑娘一场,二姑娘不知感恩还故意给老夫人添堵。

    二姑娘对长辈不敬就是国公府的家教?”

    楚乐萱骂玉婉没问题,但骂三夫人,牵连出老夫人,老夫人忍不得。

    “萱丫头!今天就别回孔家了!去祠堂跪着去。”

    “祖母!”

    楚乐萱惶恐不已,她婆婆还在春熙院听戏,知道她回趟娘家贺寿被罚跪祠堂,她还怎么活!

    老夫人摆手示意她莫再多说,

    “让宾久等不好,都回去听戏吧!”

    瞪了眼三夫人分外不快。

    玉婉心中自责,但不后悔。

    姨母最好迫于压力把她赶出去,有楚瑾玄在的地方,她一刻钟都不想待。

    三夫人拉她走出院子,

    “婉婉,别怕。这儿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世子不近女色,他定不是那个意思。但你直接打消了老夫人的念头也是应该,省得平添误会。”

    越是轻声安抚,玉婉心中越是自责,兴许真是她理解错了?

    “婉婉,别放在心上,让翠鸣陪你换身衣裳。”

    玉婉这才发现,裙摆沾了泥点子。

    她与三夫人分开,往自己的院子走,浑身止不住颤栗,越想越气。

    “珏秀姑娘!”

    安福突得窜出来,拦在玉婉面前,摇头晃脑,

    “不!是玉婉表姑娘!还记得小的吗?世子爷说了,让你先去伺候,敢耍赖,我们就报官。你拿走身契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