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5200 > 其他小说 > 被黄昏吞噬的光 > 第224章 归处不该孤单
    第二百二十四章归处不该孤单

    每看一遍,胸口就像被谁用钝刀慢慢割一寸。

    她捏紧杯子,指节发白,却控制住了所有情绪。

    林母坐在她对面,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脸上看不出喜怒。

    良久,林母终于开口:“你输了!”

    林清浅没有反驳。

    她低头,平静地看着茶杯:“我输了!”

    林母勾起一丝冷笑:“你输不是因为你做得不够!”

    “是你心不够狠!”

    “她那双手你早就该废得彻底!”

    “你给了她机会!”

    “你这人啊,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你想要一个人全属于你,却又不愿意脏自己的手!”

    “你想顾承泽爱你,可你不知道,爱是控制不来的!”

    林清浅抬眼,眼神却没那么脆弱了:“我不想他爱我了!”

    “我现在只想她死!”

    林母冷笑:“她不死,你就永远赢不了!”

    “你愿意我动手吗?”

    林清浅没有回答。

    她知道自己愿意。

    她恨苏瑾谙。

    恨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在她花六年搭建的情绪堡垒里留下一道道裂缝。

    恨她用一双残废的手,照样让顾承泽记起了她。

    恨她在明知道自己随时可能死的情况下,还能活得比谁都清醒。

    最可恨的是—她不争。

    她不求。

    她不吵不闹,却反而得到了顾承泽心底最后的那一声回应。

    她才是那个,真正“住”在他心里的人。

    几天后。

    顾承泽接到一个快递,是一张老旧的CD光盘,封套泛黄,上面只有三个字:

    归处·序

    是苏瑾谙十年前最早的一份草稿合集,从未公开发布过,甚至连顾承泽自己都不知道这份资料还存在。

    他把光盘插.进电脑,屏幕上慢慢出现一个界面,是简单的黑白画面,旁边的文件夹一个一个地弹出来。

    每点开一个图纸,配图的右上角都会跳出一段音频。

    是她自己配的解说。

    声音很轻,很慢,偶尔还有她清嗓子的声音。

    她说:“这幅是我第一次试着把‘偏离’的结构画进主线里!”

    “我想表达的是,不完美本身才是真实!”

    “顾承泽那天骂我,说这图歪得像他的生活!”

    “我其实挺高兴的!”

    ……

    一段段,一句句,像是从很久以前的某段时光慢慢流出来。

    顾承泽听着听着,眼眶湿了。

    他按住胸口,像是怕自己真的会在这一刻崩溃。

    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他想哭,却忍着。

    苏瑾谙留给他的,从来不是回忆。

    是她用命留的证据。

    她不是让他爱她。

    她是让他记得,他曾爱过人。

    顾承泽关上电脑,拿起手机,拨了那串他早已倒背如流的号码。

    那头很快接起,是苏瑾谙。

    “喂?”

    她声音还是那样轻,但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他顿了一下,喉咙发哑:“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你以前最爱说的那句话!”

    她一愣,笑了。

    “你要是忘了我,我就在你梦里走!”

    “走到你想起为止!”

    顾承泽握着手机,半天没说话。

    耳边是苏瑾谙那头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不稳定,但清晰,一下一下像是印在心脏上的节奏。

    他闭了闭眼,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哑着声音挤出一句话:

    “我记得了!”

    不是具体的事,不是完整的画面。

    是那些碎片,是她留在他生命里一笔一画刻下的印子,是那些即便被人为清除,依然本能作痛的痕迹。

    “我还记得你在画室里抬头看我的样子!”

    “记得你画完一幅图后,笑着对我说,‘看,这才是我想要的世界’!”

    “我记得你说过,归处不是地方,是人!”

    “是只要那个人在,你走到哪里,都是家!”

    苏瑾谙听着,眼眶一热,轻轻笑了:“你记得就好!”

    她没有多问。

    没有质疑,也没有追问。

    她不是为了让他解释,她只需要确认—

    他真的,还记得。

    哪怕残破,哪怕不完整,哪怕只是心脏在某一瞬间跳疼了一下。

    顾承泽像是怕她挂掉电话,连忙又开口:“你在哪儿?”

    “我想见你!”

    “我想亲口告诉你,我现在的心跳,是因为你!”

    “我不是被谁安排的,我是自己选的!”

    “你给了我命!”

    “现在换我,给你世界!”

    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她轻轻的笑声:“我在医院!”

    “在你的城市,不远!”

    “如果你还想找我,就来吧!”

    “不过别怪我提前说一句,我这副样子,不太好看了!”

    “没了右手,走路也慢,气也不稳!”

    “我不是你记忆里那个可以拉着你跑一整条街的苏瑾谙了!”

    “我已经……废了!”

    她说得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件毫无情绪的事实。

    可顾承泽听得心像被刀一刀一刀地割开。

    “废什么废!”

    他哑着嗓子笑了一声,带着点沙哑的哽咽:“你能骂我,还能挂我电话,就没废!”

    “你要真废了,哪还有力气跟我这么讲话?”

    “你还在画,就没废!”

    “你哪怕一辈子只能画一笔,我都记着那一笔!”

    “你就是我归处!”

    “不是谁安排的,是我自己选的!”

    他说得那么笃定,仿佛要用每一个字烙进骨头里。

    苏瑾谙靠着床,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眼睛湿.润得模糊。

    她笑着说:“那你快来!”

    “我还欠你最后一张图!”

    “画完,我就休笔了!”

    “画给你的,归处最后一笔!”

    顾承泽挂了电话,没耽搁半秒钟,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成这样,只知道,错过一次已经够了。

    这一次,无论她是病成什么样,变成什么模样,他都不会再放手。

    车开得飞快,城市的灯光被甩在车窗外成一道道流光。

    他一路疾驰,只觉得手脚发凉,心脏却烫得吓人。

    到了医院,他几乎是冲上楼的。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屋里很安静。

    只有苏瑾谙一个人靠在床头,穿着一件灰蓝色的宽松毛衣,脸色苍白,氧气管贴在鼻翼,手腕上还缠着纱布。

    可她眼里有光。

    顾承泽怔了怔,然后走过去,在她床边蹲下来,像多年前她蹲在画室帮他捡笔那样。

    “我来晚了吗?”他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