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5200 > 其他小说 > 被黄昏吞噬的光 > 第150章 陌生的号码
    第一百五十章陌生的号码

    “她怕我哪天真变成一段不能提的记忆!”

    “她怕顾承泽哪天看到点什么,心疼了!”

    “哪怕只一秒!”

    与此同时,顾承泽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他本来不想接,可那号码重复打了三次,最终他还是滑了接听键。

    “顾总,您好!”

    是个男人的声音,气、平稳。

    “打扰了,我是‘拾光私展’项目的负责人!”

    “我们这边最近接触了几个独立艺术家,有一位画家的风格与您早年接触的某个系列有点相似!”

    “我们想请您来看看,给些意见!”

    “地址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顾承泽皱了皱眉:“谁让你打这电话的?”

    “没人!”

    “我们是自己研究资料时发现的,只是想请您看看!”

    “如果您不愿意,我们也理解!”

    对方语气依旧礼貌。

    顾承泽没有立即挂断,他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句:“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他翻出邮箱,果然看到了那条邮件。

    邮件里是一张画的截图。

    画面模糊,画的是一个院子,阳光从墙外照进来,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背对着画面。

    没有脸。

    没有名字。

    但那光的角度,那构图的方式,让他盯着看了很久。

    他点开附件,一页一页翻。

    每一张都像被放大了的梦里碎片。

    不完整,但太熟悉。

    熟悉到让他指尖发麻,头皮发紧。

    三天后,他出现在了展厅。

    这次展厅藏得很深,是在一栋老公寓楼的四楼,一边是咖啡店,一边是废弃画室,中间才是那个不起眼的小展区。

    他进去的时候,没报名字,只穿了件深灰的风衣,风尘仆仆,眼神藏着压抑的情绪。

    展厅很小,只有十三幅画。

    他一幅幅看过去。

    看到第七幅的时候,他停了。

    画面是熟悉的屋檐、角落、光线斜落的窗台,一本摊开的书和一杯倒了一半的水。

    墙角有一个印得极淡的签名,几乎看不见。

    但他知道那是谁。

    他头一次没有恶心。

    没有头痛。

    他甚至想靠近一点。

    就在他一步跨出去的那一刻,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别再靠近了!”

    他回头,是贺晓。

    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语气不算冷,也不算气。

    “你现在不是她的谁!”

    “你靠近,反而是打扰!”

    顾承泽站在原地,表情复杂。

    “这些画,是她的?”

    贺晓点头。

    “你现在问这个,有意义吗?”

    “你不是不想记起了吗?”

    “不是早就把‘归处’锁死了吗?”

    “你删她的画,锁她的档案,把她的名字划进了‘干扰源’!”

    “现在来看她的画,是觉得你有资格后悔了?”

    顾承泽低声说:“我……没想后悔!”

    “我只是……看见了,不舒服!”

    贺晓冷笑:“那就走!”

    “别让她再不舒服一次!”

    “你厌她,是被教的!”

    “可你如果现在不愿承认你认得这些画,那就继续做你那个‘干净的人’!”

    “她都不画了!”

    “你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顾承泽没再说话,最终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快,像是逃。

    可贺晓知道,他没忘。

    只是不敢承认。

    他怕自己一承认,就什么都崩了。

    而她,已经崩溃过一回了,不能再崩第二次。

    贺晓在展厅门口站了很久。

    她手里的文件袋被握得皱皱巴巴,纸角都卷了。

    那里面是刚刚从印刷厂取回来的样书,是苏瑾谙最后一批手稿整理出来的小画册,没有署名,没有出版信息,只在封底贴了一张手写的小纸条:

    如果你看到了这本画册,说明我还在!

    她本来是想亲手交给顾承泽的。

    可刚才看着他站在那副画前,眼神茫然又迟疑的样子,她忽然不想给了。

    他站得不远,明明眼睛看着那幅画,眼神却像飘在别的地方。

    像是身体在这儿,心却拧着,在纠结、在抵抗、在犹豫。

    她看得太清楚了。

    她知道顾承泽不是不认得那画的东西。

    不是不熟悉那种画风,不熟悉那种光的处理方式,不熟悉那种颜色的铺排。

    他太熟悉了。

    熟悉到,他连“认出来”这件事都觉得本能地危险。

    所以他才停在那儿一动不动,不敢靠近。

    所以她才不想让他再多靠近一步。

    他靠近,就是一刀。

    不是砍在她身上,而是砍在苏瑾谙身上。

    顾承泽回去之后,一个人坐在车里,窗外雨点啪嗒啪嗒落在车窗上,声音清清脆脆。

    他没启动车,也没抽烟,只是把头靠在椅背上,眼睛睁着。

    那幅画还在脑子里。

    像被烧进去了。

    画里是一个角落,没有人,没有正脸,也没有多余情绪,只有那本被翻开的书和那杯喝了一半的水。

    他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他感觉心里堵得慌,像是有一块东西一直卡着,不大,但偏偏就在最难受的地方,怎么都咳不出来。

    他明明已经做完了所有清除。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无数遍:那段记忆已经处理干净了。

    可那幅画一出现,所有的清静就开始动摇。

    他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手机响了都没接。

    他低头看到屏幕,是林清浅发的消息:

    你在哪?

    项目方等你开会!

    他没回。

    五分钟后,林清浅又打来电话,他接了。

    “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平稳,可顾承泽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紧。

    他闭了闭眼,说:“我没看!”

    “我只是路过了一个展!”

    “你别想多了!”

    林清浅沉默了几秒,低声说:“你现在这个状态,不能再被那些东西影响!”

    “你知道你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

    “别又开始了!”

    顾承泽点头:“我知道!”

    “我什么都没带走!”

    “也没看完!”

    “她在不在,跟我也没关系!”

    “我现在不会再乱!”

    林清浅那边没再多问,只提醒他早点回去。

    康复中心的病房里,苏瑾谙靠在床头,眼睛闭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