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5200 > 其他小说 > 被黄昏吞噬的光 > 第132章 他好像记得
    第一百三十二章他好像记得

    不是那种因为疲劳或者睡眠不足带来的隐隐作痛,而是突如其来、像针扎一样的神经性剧痛。

    有时只是一秒,有时却长达十几分钟,痛到他不得不蹲下身,紧紧抱着头,仿佛有什么在脑子里死死撕扯。

    他去做过全面检查。

    数据一切正常。

    医生说是“精神压力过大,可能是长时间神经诱导的副作用”。

    可他知道,不只是这样。

    有时候,只是路过某条巷口,只是闻到一股淡到几乎不可察的气味,他就会一阵眩晕。

    那种感觉像是曾经在很熟悉的地方停留过,却又怎么也想不起。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包括林清浅。

    她还是会偶尔来公司,偶尔出现在他家楼下,带着他喜欢的食物,语气温和地说。

    “今天不太累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他点头,随她出去,然后在饭桌上沉默不语。

    林清浅很聪明。

    她知道这个阶段不适合逼问、不适合情绪化,不适合做出任何会让顾承泽“再次抽离”的举动。

    她需要稳定,需要他习惯她的存在。

    就像系统一次次重启后,习惯默认首页一样。

    而她,是他现在生活的默认。

    但她也知道,他变了。

    不是外人能看出的那种变化,而是她一个人太熟悉了—他的眼睛不再看她的脸,他接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他的手偶尔会在梦中不自觉地握拳,好像要抓住什么。

    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知道那是谁。

    但她不会承认。

    她也不允许。

    某一天深夜,她站在顾承泽的书房门口,看着他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夜色。

    灯没开,窗外的城市霓虹倒映在他脸上,他眼神空得像是一潭被挖干的水井。

    “你又没睡?”

    他没回头。

    “睡不着!”

    “梦到了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

    “不记得了!”

    “你以前也总说梦到一个女人!”

    “你还记得她吗?”

    “我不想记得!”

    林清浅的眼底一沉,轻轻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你现在这样,很危险!”

    “你不能再往回想!”

    “医生说你的神经系统已经重新构建,强行刺激只会让你崩溃!”

    “你不该再有她的影子!”

    “她只会毁了你!”

    顾承泽没有回话。

    他喉结滚动,半晌后低声说。

    “她是谁?”

    林清浅看着他。

    “她是你想象出来的一个人!”

    “不是现实!”

    “她是你病痛、混乱和情绪失控的产物!”

    “你不是一直说她让你痛吗?”

    “现在你不痛了,就不要再让她回来!”

    “否则,痛还会回来!”

    “这一次,也许你真的撑不住!”

    他垂下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

    手机屏幕亮着,是一张照片。

    他不记得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是谁拍的。

    画面模糊,照片角落里是一个坐在画板前的身影,肩膀单薄,手握着笔,低着头,像是在集中精神画什么。

    她的脸没拍清,可他第一眼看到时,心跳漏了一拍。

    那种熟悉感来得快又急,像是一阵风穿过空荡荡的回忆。

    他反复看了很多遍。

    可他找不到名字。

    也想不起她是谁。

    甚至每次多看一眼,头都会痛得厉害。

    他只能匆匆把照片关掉,把疼压下去。

    他不敢去问。

    也不敢去查。

    每次试图靠近,就像掉进了一张巨大的、看不见边的网,他越挣扎,痛得越厉害。

    他知道,这就是林清浅和那些医生给他设下的“防御机制”。

    他知道,只要他试图去找她,就会痛。

    只要他多想一秒,就会恶心、焦躁、头痛、反胃。

    他们把他对她的情绪—替换成了厌恶。

    他不是忘了她。

    是被迫“讨厌”她。

    一个雨天,他在办公室里看到一封快递,是助手从前台签下的,没有寄件人,没有地址,只有一张纸条夹在透明塑封袋里。

    “你不记得我了!”

    “可你曾说过,哪怕你忘记我一百次,你的心还是会认得我!”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彻底将我从心里赶出去!”

    “但我不会再靠近了!”

    “因为你看我一眼,已经觉得厌了!”

    纸条下面夹着一张旧画。

    是他熟悉的构图。

    他看得出那是他梦里的场景。

    树下、斜阳、画板、和一个模糊的背影。

    他拿着那张画,头再次痛了起来。

    他捂着额头,嘴里吐出一声低哑的咒骂,扔开了那封信。

    那一刻,他恨。

    他不知道他恨的是谁。

    是那封来历不明的信?是那段反复侵入他梦境的片段?还是他自己?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种“试图想起”的感觉已经逼疯他了。

    他想安静。

    想彻底摆脱这段混沌。

    他回到林清浅身边,脸色沉冷,语气很轻。

    “你说的对!”

    “她只让我痛!”

    “我不想再梦见她了!”

    林清浅没有笑,只轻轻拥抱住他,声音温和到几近哄骗。

    “没事的!”

    “我会让她彻底消失!”

    “你不会再梦见她!”

    “也不会再心疼她!”

    “她只是你过去情绪的残渣!”

    “我们都会过去的!”

    而在另一端,苏瑾谙站在画室,手里拿着那封没有回音的快递回执单,脸上没有表情。

    “他收到了!”

    贺晓问她。

    “他有没有回应?”

    “没有!”

    “那你呢?”

    她摇头。

    “我不发第二封!”

    “这一次,他厌我了!”

    “我不能再送他痛苦!”

    “他已经够累了!”

    她说完这句话,眼底是死寂一样的平静。

    这一次,她真的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已经被教会不爱她、怕她、讨厌她。

    她再靠近,就成了他的人生敌人。

    她不是敌人。

    她只是……曾经是他的归处。

    现在,她退出。

    他自由了。

    而她,就藏进画里。

    顾承泽的梦彻底安静下来了。

    那种冷静不是治愈,而是像被强行拉出深渊后,悬在半空的麻木。

    他依旧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每天八点到公司,晚上七点下班,偶尔应酬,喝得不多,说得更少。

    助理习惯了他不说话,也学会了不多问。

    他们都知道,现在的顾承泽是最“稳定”的版本—不喜不怒、不乱情绪、不再梦魇,也不再提任何一个无法回应的名字。

    “顾总!”

    有一次一个刚入职的实习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