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沉默就是答案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清醒！”
她看了一眼手机，通讯栏上还有她和林氏实验室负责人的对话记录。
最后一条消息，时间是十分钟前：
备份芯片已同步。
可远程触发，是否执行？
林清浅咬着牙，眼中一片冰冷。
她把手伸进包里，摸到那枚金属遥控器，按下确认键。
—“执行！”
顾承泽捂着头，冷汗不断地从额头滚下，手指死死抓着椅子扶手。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像是一台突然死机的机器，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
苏瑾谙刚握上他的手，那只手就开始颤抖。
“承泽？”
她的声音带了慌乱。
“承泽，你怎么了？”
顾承泽低下头，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的背一点点拱起，牙关紧咬，指节发白，整个人剧烈地发抖，像是在忍受某种极端的痛楚。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浑身出着冷汗，像是要把皮肤下的记忆撕.裂出来。
“我……我头疼……”
他咬着牙。
“脑子……像被刀剜一样疼！”
“好像有什么……在我脑子里……”
苏瑾谙脸色瞬间变白，连忙转头看向贺晓。
贺晓一眼看出不对，立刻冲出门去叫医生。
可医生还没来，顾承泽突然一下子猛地站了起来，像是被什么拉住了神经，眼中布满血丝。
他喘着气，双手抱头，痛苦得整个人蹲在地上。
“我是谁……”
“她是谁……”
“你是谁……”
他看着苏瑾谙，眼神开始涣散。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让我梦见你的人……”
“为什么……你一直在梦里哭……”
“你为什么总是说我忘了你……”
“我没有想忘……我没有……”
“是我……是我做错了……”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低，最后几乎是喃喃。
苏瑾谙扑过去抱住他，手死死地环着他，声音颤抖得压不住。
“你别怕，我在！”
“我在这里，承泽，我在……”
“你记得我也好，不记得也好，我就在你面前！”
“你别再痛了，好不好？”
“我不怪你了！”
“你只要活着！”
“你只要好好的！”
他抓着她的手，眼神突然变得空白。
然后，整个人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他重重摔在病房地板上，抽搐，瞳孔剧烈收缩，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喃。
“不……别按……别……别动我脑子……”
苏瑾谙扑在他身边，手抖得厉害，整个人瘫在地上，医生终于赶到。
急救的推床冲进来，护士将顾承泽抬上病床，插氧气管，测生命体征，医生一边下指令一边看监测仪。
“心率飙升，脑电波紊乱，快，注射镇定剂！”
贺晓看着病房里的混乱，猛地转头冲到窗边。
她看见了那辆黑色轿车。
车窗摇下一条缝隙，一个女人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窗内，像是一只彻夜盯着猎物的狼，目光漠然，不带一丝情绪。
贺晓咬牙，冲下楼。
她不知道林清浅是怎么远程动手的，但她知道，这不是第一次。
她冲到车前，砸车窗，怒吼。
“你疯了是不是？！”
“他都已经那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车窗终于完全落下，林清浅戴着墨镜，唇上涂着淡色口红，笑容温和，仿佛面前不是一个咬牙切齿的敌人，而是一位不速之。
“我没有疯！”
她慢慢说。
“我只是在阻止他做一个错误的选择！”
“一个男人如果愿意为了一个快死的女人抛下事业、责任、家庭，那说明他病得不轻！”
“我帮他清醒，有问题吗？”
贺晓抬手就要拉开车门，但被两侧突然冲下来的两个保镖拦住。
林清浅继续说。
“你以为你赢了吗？”
“他不过是动摇而已！”
“你们这群人，一直靠他一时的情绪活着！”
“可我不一样！”
“我控制他的芯片，控制他的资源，控制他的人生节奏！”
“只要我想，他就会忘记你十次、一百次！”
“苏瑾谙能留下什么？一张画？一句话？”
“我才是现实！”
她最后那句说得极轻，却像是一把刀捅进贺晓胸口。
“你们啊，活在回忆里太久，就真的以为能凭梦活下去了！”
“可惜啊，梦醒了！”
她说完，缓缓升上车窗，黑色轿车发动，带着一地冷风扬长而去。
贺晓站在原地，眼睛发红，牙齿咬紧，拳头握死。
苏瑾谙坐在顾承泽病床前。
他没有醒。
镇静剂起效后，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但身体进入了深度昏迷状态，医生说他的脑部再次出现信号紊乱，需要长时间观察。
她不问治疗方案，只看着他。
他的手背插着针头，额角还贴着降温贴，嘴唇干得发白。
她拉着他的手，眼神一片安静。
“我知道你又忘了！”
“没关系！”
“你已经记起过一次了！”
“这就够了！”
“我不会再逼你了！”
“你就睡一会儿，等你醒来，我不在了也没关系！”
“我不会再让你痛了！”
“林清浅想让你清醒！”
“可我从来没想让你选择！”
“你选她也好，选我也罢！”
“我只想你平安！”
“你活着，就好！”
她说完这句话，低下头，贴着他的手背，泪水一点点滑落。
她没有哭出声。
只是静静地哭，像是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揉进眼泪里，一滴一滴，落在他手上。
这一次，她真的没有指望了。
她只想等到他睁开眼的那一刻。
哪怕他说。
“你是谁！”
她也会笑着说。
“我不认识你！”
然后，走。
顾承泽昏迷的第三天，病房的窗帘仍旧拉着，屋里没有开灯。
阴沉的天色把整个房间压得极低，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闷在空气里。
苏瑾谙一夜没合眼。
她坐在床边，手轻轻握着顾承泽的手。
他的手还是那样温热，神色却毫无变化，像是一具只是暂时沉睡的空壳。
医生说。
“我们还没找到确切的诱因，但芯片疑似再次受到外部干扰，出现紊乱，神经信号重叠导致意识系统崩溃！”
“这种情况……说白了，就是他的记忆像被人狠狠打碎了，然后拼起来的时候，拼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