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5200 > 其他小说 > 被黄昏吞噬的光 > 第106章 她终究忘了你
    第一百零六章她终究忘了你

    他开始抗拒与林清浅的接触。

    不是厌烦,只是不再靠近。

    她依旧像过去那样温柔、贴心、完美到没有一丝破绽,但他却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

    她的笑,她的关心,她的拥抱,在他眼里像是一层一层铺得过满的厚毯,把他盖住,让他无法呼吸。

    她问他怎么了。

    他说。

    “我可能……病还没好!”

    林清浅盯着他,脸上的笑挂得很淡,她想说,你不是病没好,是开始乱了。

    但她没说,只是继续装作贴心地安排了一整套“康复旅程”,把他安排进林家一个私人疗养中心,那里清静、远离城市、连信号都屏蔽得干干净净。

    她说。

    “你只需要在这待三个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忘掉!”

    “等你出来,我们结婚!”

    顾承泽没拒绝。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他像一个被扔进了密闭空间的失忆者,外界的线索全被剪断,只剩下脑子里模模糊糊的一道光在闪。

    他试图靠近,却被反复拉回。

    他曾偷偷翻过林清浅的笔记本。

    上面写着。

    “情绪反应过强时,适当再次使用诱导药物!”

    他看着那行字,手指僵住。

    他问过她。

    “你是不是对我做过什么?”

    林清浅笑着摇头。

    “你是不是又梦见那个‘她’了?”

    “你总是问我她是谁,可我怎么告诉你呢?”

    “她早就走了!”

    “她是你旧梦里的人,不是真的!”

    “你现在的世界,是我!”

    顾承泽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信谁。

    他只知道,那个在梦里反复出现的女人,有着清瘦的肩膀,瘦削的手指,她一边哭一边画图,一边咳嗽一边哄他说“我没事”。

    他不记得她是谁。

    可他想记得。

    另一边,苏瑾谙的病情进入了漫长的瓶颈期。

    她每天照常吃药、打针、做检查,数值起起伏伏,但没有明显恶化。

    她的身体就像一块还未彻底崩塌的石头,裂了很多缝,却没碎,只是随时都有可能崩盘。

    医生说,这种状态,是病人的求生欲在抗衡自然规律。

    她的求生欲,不在于她自己,而在于她还想画完一组图。

    那组图,是她为“归处”系列准备的终章。

    她取名为《终忘》。

    不是终点的“终”,是终究的“终”。

    她说。

    “如果他记得了,我就用这个展来告别!”

    “如果他不记得了,这展就是我给自己的送别!”

    她每天只画一小时,其余时间都在静养。

    她不再打听顾承泽的消息,也不再问贺晓林清浅最近做了什么。

    她安静,温和,像一个没有重量的人,存在着,却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贺晓受不了。

    “你到底是想活,还是想死?”

    她忍不住摔了她的画板。

    苏瑾谙不急不怒,只是抬头看她。

    “我活着!”

    “可你不是!”

    “你每天坐在这里,就像在等一个已经不会回来的车!”

    “你画这些图有什么用?他看不到!”

    “你在折磨自己你知不知道?”

    苏瑾谙低下头,继续把刚才没画完的线条补上。

    “我不是在折磨自己!”

    “我是想让他哪天再看到这图的时候,会心痛!”

    “哪怕他不记得我是谁!”

    “但他看着这些图,心会疼!”

    “那我就还在!”

    贺晓看着她的背影,终于沉默。

    她知道,苏瑾谙这辈子不图顾承泽回头。

    她图的是顾承泽哪怕什么都忘了,身体里还有一点点地方,是属于她的。

    她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这点念想。

    而林清浅那边,已经开始筹划婚礼。

    她知道时间不多,顾承泽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她必须在他还没有彻底崩塌之前,把这段关系锁死。

    她不再依赖芯片,不再信药物,她开始用更现实的东西—名誉、利益、合作、家族施压,甚至媒体操控。

    她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顾太太。

    她找来了全国最顶级的婚庆公司,准备了八个不同的场地方案,每一个都带着媒体曝光和商业联动计划。

    她甚至联系了各大珠宝品牌,联名打造婚戒,确保新闻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她身上。

    她对顾承泽说。

    “我们该结婚了!”

    “你已经康复了,也该有一个正式的开始!”

    顾承泽点头。

    没有拒绝。

    可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手指发了半天呆。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空。

    一场婚礼,一生的承诺,可他居然感觉不到喜悦,甚至没有一点点期待。

    他闭上眼,又梦见了那个女孩。

    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里拿着画册,一页一页翻。

    她看着他,轻声说。

    “你说过,你是我归处!”

    “可你现在在哪?”

    “你还记得我吗?”

    他大叫着。

    “我记得!”

    “我记得你是安安!”

    可她没听见,只是站起来,背着画册走远,背影被雪遮住,慢慢看不见了。

    他醒来时,眼泪滑落下来。

    而床头的另一侧,是一张请帖。

    上面印着:

    林清浅顾承泽

    婚礼邀请函

    他盯着自己的名字看了很久。

    忽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张请帖上。

    顾承泽看着那张请帖的时间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长。

    红金色的烫字映着夜灯,印在那张厚实的卡纸上,表面细腻光滑,每一个弧度都透露着用心和精致。

    卡纸上还有林清浅特意挑选的浮雕纹,背景图是一朵展开的白玫瑰,象征着她嘴里说的“纯粹的爱情”。

    可顾承泽看着那白玫瑰的时候,却只觉得陌生。

    他记不清自己曾经喜欢过什么花,但梦里有一个画面反复出现过很多次—

    一个女孩拿着一束香雪兰,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冲着他笑。

    她说。

    “我不喜欢玫瑰,太重了。

    我喜欢清一点的花!”

    “就像我自己!”

    那笑容模糊得像水,可香雪兰的味道却真实到他每次梦醒后鼻腔还留着余香。

    他想起这些的时候,林清浅刚好推门进来。

    她换了一身家居服,头发扎起,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恬静。

    她走到床边,看到他还拿着请帖,笑着说。

    “你喜欢这套设计吗?”

    “我让人寄了五十份样品,挑了好久才定下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