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她也曾认真过
贺晓握着水果刀的手停了几秒，低声道。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再来怎么办？”
“你现在能走都困难，哪能一直防着她？”
苏瑾谙侧头看着窗外，淡淡道。
“她越来，我越不会躲！”
“以前是我太怕了，怕他忘我，怕他不要我，怕我死得不体面！”
“可我现在不怕了！”
“我死之前，就得赢她一次！”
“她不是想让我彻底消失吗？”
“那我就偏不！”
“只要我还能睁眼，她就别想安心！”
贺晓听着这话，鼻头一酸，却没有劝。
她知道，苏瑾谙早就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一句“我还爱他”就委曲求全的姑娘了。
她现在是赌命的人。
她把所有的执念都拧成了一个信念：不能输。
她不能死得像一团被人踩过的尘土。
她要死，也要让林清浅一辈子活在她留下的阴影里。
顾承泽回来时，是黄昏。
他拎着一束花，是苏瑾谙以前最喜欢的香雪兰，不艳，却香气绵长。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
“要是我生病了，你别送我玫瑰，太俗！”
他推门进来时，苏瑾谙正靠在床边翻图纸。
她手指有些不稳，但一笔一画都极认真。
顾承泽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才轻声道。
“你又不听医生的话了？”
她没抬头。
“我手还没废！”
他走过去，把花放到窗边的水杯里，低声说。
“给你带的！”
“我还以为你带个戒指回来呢！”
顾承泽一愣，然后笑了。
“你想要就说！”
“那你不是都答应我不再忘了我了吗？戒指你忘了准备？”
“那是我太笨！”
她终于抬头看他，眼神亮了一点。
“你现在才知道？”
顾承泽坐到她床边，拉过她的手，轻轻握着。
“我知道我以前太迟钝！”
“但现在你在，我在！”
“咱们别说以前了！”
“从现在开始，我每一天都记着你！”
“你再不准走！”
苏瑾谙靠在他肩上，眼神平静。
“我现在走不了！”
“林清浅还没输！”
“我还不能死！”
顾承泽没说话，抱着她，手臂紧紧收拢。
他知道，她这句话不是气话。
是她的执念。
她还没走，是因为她还有一口气要咽在林清浅面前。
她要赢。
几天后，林清浅没有再出现在医院。
她安静了下来。
但谁都知道，她不是真的退场了。
她只是换了方式。
她开始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投资、慈善、访谈、演讲、登封，每一项都像是在刷存在感。
她身边始终有顾承泽“未婚妻”的标签。
她要的是稳住位置。
她要的是，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才是正主。
但她不知道，顾承泽已经在计划另一件事。
他开始重新掌握公司实权，悄悄更换核心管理层，将自己曾经被剥夺的权限一点一点收回来。
他不再暴怒，不再冲动，他学会了冷静、布局、等待。
林清浅赢了太多年。
现在该换人了。
那天晚上，苏瑾谙没有睡。
她坐在病房阳台，看着月亮。
顾承泽拿着毯子披到她身上。
“冷！”
她嗯了一声，眼神没离开天。
“我梦见我死了！”
“你忘了我，又认识了新的人！”
“她也叫‘安安’！”
“你以为她就是我！”
“你牵着她的手，走进婚礼现场！”
“我站在教堂门口，看着你亲她！”
顾承泽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我真的以为我就那么走了！”
“可我醒了！”
“所以我不怕了！”
“我就是要活着，看她输！”
“你陪我，好不好？”
“陪我看她崩溃，看她输，看她后悔！”
顾承泽轻轻点头，在她耳边说：
“我陪你！”
“我在！”
清晨六点，医院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天花板上的灯洒下冷白的光，和偶尔经过的护士鞋底发出的“嗒嗒”声。
苏瑾谙醒得很早。
她睁开眼时，窗外天才刚亮，云层低沉，阳光还未彻底穿透那一层灰白的雾气。
她侧头看了眼身边的顾承泽，他睡得不安稳，眉头轻皱，手还搭在她手腕上，像是怕她在睡梦中离开。
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醒来后，会立刻起身给她倒水，查体温，喂药，然后坐在床边陪她吃一口一口的早餐。
他比以前安静多了，也稳重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嘴硬，情绪不外露，现在更多的是沉默里的温柔。
可她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东西没放下。
他梦还在做，每晚都梦见火，梦见她哭，梦见她走。
梦醒之后，他不说，但她知道。
他会在床边坐一会儿，盯着她的脸发呆，不动，不说话。
那时候她不敢睁眼，怕自己一睁眼，他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知道那种感觉。
痛却只能藏着，明明有话，却说不出来。
她低头亲了亲他额头，很轻，像风。
“别再做梦了，我没走！”
早饭的时候，贺晓来了，带了粥和煮蛋，还有一封信。
她穿着一件灰外套，手里提着保温袋，表情不似往常那般紧张，甚至带着点压抑不住的笑意。
“你们两个越来越像老夫老妻了！”
“苏瑾谙，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再不正式点，你男朋友可能要被人惦记了！”
苏瑾谙低头喝粥。
“你怎么又来了？”
“来看你，顺便带了个消息！”
她把信放在桌上，朝顾承泽挑了挑眉。
“你要不要先看看？”
顾承泽接过信，打开看了几行，脸色一下沉了。
“林清浅的婚礼新闻？”
“她疯了？”
贺晓冷笑一声。
“她不是疯，是怕！”
“你一不出现，她就急了！”
“现在她急着找接盘侠，想让别人来帮她稳住林家的名声，借这个婚礼发布会，再次证明她在公众眼里还是‘那个正牌未婚妻’！”
“她不敢明着动你了，就想换个说法—她要让大家都以为你抛弃她，是你无情！”
“可她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没人信了！”
顾承泽握着信纸的手收紧，薄唇紧抿，眼里冷光一闪。
“她以为这点小把戏还能影响我？”
贺晓耸肩。
“影响不了你，但她现在最想的不是你，而是她要让苏瑾谙看见，让她难过！